浅浅的喘息声, 带着轻微的或哭或笑的呢喃,萦绕耳畔。
长明烛的气息越来越近,那桌上赫然凭空出现了个錾金灯座, 在红绸飘荡的暗沉夜晚,没有喜庆, 只有诡异。
灯座已至, 烛火却迟迟不来, 那气息只是飘飘荡荡。
床上的人大抵累了,停了一会儿, 舒缓地吁了一口气。
江暮眼中的红色变淡, 正慢慢褪去。
帘内的人歇息好了,再一拂手掌心, 不觉又是一声旖旎浅语。
江暮陡然抬眼,那还未完全退散的红重新凝聚, 瞬间浸满眼眸,他深吸一口气,让那红色不见, 可是他的眼神已不若平日柔和。
呢喃之声依旧在耳边环绕。
他回头,缓缓抬手,覆在帷幔上,又微微停下。
里面的人浑然未觉,正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激起更大的一声浅语。
他的手继续,掀开了帘子。
许千阑微怔, 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过来, 双颊红彤彤的:“你怎么掀开了?”
“没有结界。”他道。
“那你不让我掀。”许千阑要坐起, “我演得像不像……”他的发将那红纱也带起来, 红衣轻动,还有几点没有削掉的坠饰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然而还没完全坐起,肩上忽被一按,一道力量将他猛地压了回去,让他重新躺下,被带起的红纱飘起又落下,刚好搭在他的面上,他的眼前失去了光亮,唯剩一片明艳的红。
而他来不及拂去,只觉有人倾压而上,将他牢牢束缚住。
他飒时呆住,欲抬手,却被压住动不了,他不解:“圣君……”
江暮的手隔着红纱,抵在他的唇边,制止了话语,看他安安静静,不再吭声,感受到那身躯微微颤抖,也似乎,听到了他剧烈的心跳。
他慢慢挪过抵在唇边的手,拂着红纱,红纱之下,是那人的面容。
对方终于又有机会开口,小心翼翼地问:“你又想看我的幻形虎吗?”
江暮看着自己的手拂过红纱,没有回应。
“这都什么时候了,圣君您回头再看吧。”对方又道,“咱们先办正事好不好?”
红纱相隔看不见对方的面容,那躺着的人同样也看不见他此时眼中的阴蛰。
那人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回应,又轻轻问:“好不好啊?”
江暮依旧不说话,手指又从他的唇上划过,抚过嘴角,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慢慢抬眼,眼中倒映了红纱。
他的视线落回在自己的手端,将捏住的下巴轻一抬。
而后,俯身吻上了那唇。
许千阑赫然瞪大了眼睛,浑然僵住,脑中轰然一片空白,忘记了挣脱,忘记开口,忘记思索。
很轻的吻,隔着一片纱,彼此看不清面容,轻轻摩挲的触感落在纱幔,更明显的是温热的气息,交织回荡。
屋内缓缓亮起了一缕光,暗黄中透着一丝红,长明烛出现了!
这烛火太暗,慢慢地跳动着,好像要随时灭掉。
床上的人没有回头,不知可发现了烛火已至。
那吻渐渐加重了力道,许千阑终于回过了神,他挣脱了双手,意欲推开。
江暮的眸色一暗,眼睛眯了眯。
许千阑但觉一股力道将他的双手按在了枕边,又觉手腕上一抹冰凉,这感觉他记忆犹新,是水流束住了他的手。
他再动不得,惊惧又不解:“圣君,您这是……”
江暮不回话,微微起身,勾起红纱一角,一点一点拉下。
那面容渐渐浮现在眼前,澄澈晶亮的眼中满是疑惑,又透着几许羞怯和惶恐,双颊透红至耳后根,微启的唇因为方才的吻而更红润,在红衣映衬下添了异样的昳丽。
江暮将红纱扬起,任它飘落在地,微凉的手指再从那唇角,脸颊慢慢抚过。
每碰一下,都能觉到眼前人瑟缩了一下,他微扬嘴角,眼中却未有半分笑意:“今天不骂我了?”
身下人战栗道:“您为何要……”
许千阑说着,无意往外瞥了眼。
他方才被红纱覆面,看不清光亮,此时揭开,对光亮感觉更为敏锐,那红色长烛,幽暗的火起伏跳跃,这是之前没有的。
他连忙道:“长明烛来了!”
江暮没回头,也好像没听见,只看着他。
而他迅速思量着,难道是需得这样,才能引来长明烛吗,怪不得。
何况,圣君只是隔着红纱亲他,两人也没真正碰到,这又有什么呢。
他惶然不安的心稍稍放下,想说咱们快封印长明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