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慌想回头:“你不要……”
“别动。”江暮将他拢在怀里,“还是我来吧。”
既偿业障,自是不能将那鞭子给毁了,这一百零八道鞭笞,必然得一下一下来承受完。
“我自己可以。”许千阑不敢回头,声音有几分颤抖,“我不怕疼,没事的。”
“可是……”江暮看着他的侧脸,语气温柔和缓,又有几分哀戚。
他说:“我心疼你。”
许千阑愣住,在这轰鸣声中,心跳怦然。
“唰”地一下,又是一道鞭落下。
他惶然回神:“你让开吧,好不好?”
“我能承受。”道道鞭笞落下,江暮的语气亦有些不稳。
“能承受,也是疼的啊。”怀中人不觉滚落两行泪。
江暮拂去他的眼泪:“我也不怕疼。”他搂紧怀中人,“听话,别乱动了。”
风驰电掣,雷声响彻,烈火汹汹,许千阑身躯微颤,伏在江暮怀中,眼泪如串珠不断滚落。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止息,阴云散去,红鞭化为光影,若如红绸一般消散于云天。
水幕之中的石像静立不动,那脸上仍有被泪痕浸湿的痕迹。
江暮抬袖挥散水幕,道道流光之中,石像“轰”一下碎裂开,小小的石块浮荡而起,慢慢地,化为了点点的光,若星辰流萤,飞散而去。
一根如血般红艳的簪,“啪嗒”掉落,簪头一朵莲花式样,花瓣卷起。
红莲簪静静落在地上,化解了心魔,也掩住了它的力量。
一八零八道鞭笞,许千阑承受了一道,江暮承受了一百零七道。
许千阑踉踉跄跄,可也想扶着他。
他搂着怀中人,浅笑:“我真的没事。”
他二人起身,江暮看上去的确没有大碍,可他的面色也比平日里苍白了许多,即便能承受,也是很疼的。
许千阑只受一鞭,就差点没支撑住,他知道这痛楚,止不住落泪。
江暮刮一刮他的鼻子:“许仙尊什么时候变哭包了?”
对方连忙抹了抹眼泪,低着头,掩饰着汹涌的情愫,看向那红莲簪:“我将它封印到魔渊里。”
“不,将它丢进上清门。”江暮道,“还剩东境上清门,放在那里。”
“东境上清门离这里有些距离。”那魔渊可就在旁边。
“就封印在上清门。”江暮重复,“不要放入魔渊。”
许千阑没再多问:“是。”
他们才将红莲簪收进乾坤袋,一阵喧嚣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涌上来,村民们在林子外左等右等,一直不见他们出来,很是担心,纷纷举着锄头跑进来了。
许千阑有点慌,低头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用力抹掉脸上的血,他虽然比这些人都大,但因样貌不变,村民们总是把他当晚辈,他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受伤了,不想让他们担心。
江暮看着他的动作,眼中又是一丝心疼,浮动流光,光点落下,两个人身上的血迹全都消失,干干净净。
只是那破裂的衣衫下,皮开肉绽的伤痕还在,既是领这天道责罚,江暮没法用灵力帮他治愈,需得他自己慢慢养。
他自己的也无法以灵力修复,他的衣服没有破损,衣衫之下当是有伤痕,但没那么严重,没有流血,没有皮肉翻起,唯有那一鞭鞭落下时候宛若被细细的刀一下一下贴着骨头刮着肉的痛,是真的。
他隐约有些担心,该是由千阑做的事,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可是,如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不,不对,倘若再来一次,他连那一鞭也不会让千阑承受。
看村民们越来越近,而那后背上的衣衫还在开裂着,他褪去外衫,将身边人裹住,再将他揽入怀中,不太敢碰他的后背,手臂悬空,虚虚地拢着他。
村民们迎上来,围着他们焦急又关切,江暮一一跟他们讲,石像已经打败了,没事了,大家放心,我们还好,没受伤,但需要休息一下。
众人前呼后拥地将他二人接出来,依旧回到了那个小院,听说他们要休息,送来了些吃食热水什么的,就没再打扰了。
江暮将怀中人按在床边:“你带药了吧,我给你上点药。”
许千阑的乾坤袋里备了不少药,自从跟师叔一起出门,他就养成了什么都要备一些的习惯,这种治外伤的药自然不会缺,他自己从乾坤袋里拿出药,却是道:“还是我先给你上吧。”
“我没事,你比较严重。”江暮接过药瓶,轻轻一推,眼前人就趴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