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愣住,看那人双颊绯红,眼中还迷迷离离。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搂住他的双臂已经松了,他就侧过身,躺在旁边,拉过对方的手输灵力,也不知这时候他还需不需要,但……还是输吧。
外面终于没有了动静,听应梧玉大喘着气道:“终于打老实了。”
许千阑有些累,也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睡着了。
输完灵力的江暮却怎样也睡不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慢慢往下看,这衣服……还是要帮他换一下的。
枕边就有昨日才洗过叠好的里衣,他坐起身,帮许千阑褪去衣服,要落下的手将碰上又停下,迟疑半晌,还是勾起衣带,往下一拉。
他手指轻点,几道温热水流拂过去,将其清洗一下,再将衣服换好。
很简单的一件事,却若跨过千山万水,用了毕生之气力,万年岁月,活了那么久,他头一次不知所措。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许千阑醒来,一扭脸,看圣君在旁边歪着躺着,胳膊撑着头,一半的腿在床外,也没有盖被褥。
而他在被褥中暖暖和和的,浑身清爽舒适。
他缓了一会儿,愕然想起昨晚之事,猛然睁大了眼睛。
那药不是酒,他虽然不大能控制自己,可做了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话语,动作,还有……还有奇怪的反应,历历在目,他顿然面上透红,一下子坐起。
这动作惊醒了身边人,江暮睁开眼,笑了笑:“醒了?”
他惶然回头,眼前又回荡着昨晚搂住他的样子,昨晚他没穿外衫,也没着上衣,搂着人不放,与他耳鬓厮磨,还在那“厮磨”之中……
他羞得想逃离这个世间,不敢看对方目光,也不敢回话,咬着唇低头。
江暮慢慢坐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那温柔的面容靠近他,他更不敢直视,低头徘徊间,将被子一拉,把自己整个人蒙住,看不到光亮,这窘迫之感好歹缓解一些。
江暮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我昨晚太丢人了。”他在被子里面道。
“那是受了别的东西影响。”江暮把那合欢宗的药跟他说了说,“没事啊。”
“那也丢脸。”他仍不肯揭开被子。
“这没有什么啊。”江暮轻拉他的被角。
被褥慢慢拉开,露出他通红的脸,大眼睛中满是羞怯的惊惧,只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一贯心无旁骛,从未沾情/欲,上一回于药灵谷有过一次冲动,但如昙花一现,后来什么都没管就自行消散了,这一次,却是在那颠簸之中纾解了出来,而且,是在圣君的面前。
那羞怯之中,更让他惊惧不敢言的是,他其实在其中尝到了欢愉,那不是让他羞愧排斥的,相反,还想细细回想。
但一回想,却又是面红耳赤,再度涌上一阵羞怯,而偏偏,也又有如昨日那般灼热的气血,再度流窜全身。
他惧怕的是这种想摆脱,又心向往之的思绪,他知这是人之常情,原也不必羞于启齿,可从未有所体验,仍觉难言于表,何况,他的眼前还是那不可亵渎的仙人,他就更觉愧疚。
愧疚到看都不敢看对方。
他瑟瑟垂眸,睫羽轻动,面上一片红晕,如此纯澈,却偏又如此让人欲念丛生。
江暮也不敢多看他,轻声一咳,往船外看:“应该要到了。”
两人收拾收拾走出来,望见外面的人皆是一愣,面前的三个人,全都鼻青脸肿,险些认不出来。
回到微明宗之后没几天,一场初雪飘然落下。
四方安宁,没再出现奇诡之事。
师母快要临盆了,岑潭兮还是不放心她一直在药灵谷,将她接回了微明宗,她带的有丫鬟,山门中的女弟子们也会经常过去陪她,她与方芜十分聊的来。
方芜很聪慧,学东西特别快,这也让许千阑十分欣慰,她不但修行心法等学得快,师母有心教她一些种养灵植之法,她也很快就学会了。
师母虽出生药灵谷,但没有和他哥哥一样学医术,更多的是在研习种植药草等。
白雪覆盖的仙门恢复了静谧,纷纷扰扰都沉静了下来,世间只有这无声雪落。
只是应梧玉天天往月眠殿跑,为表感激,送了一堆又一堆奇珍异宝,许千阑烦得要死,大部分时间在流霜殿呆着。
天冷了,江暮就不坐在庭院中了,他挪到殿内,炉子上烧着热茶,桌上摆着刚烤出来的糕点,两个人不出门,品着茶,天南地北闲聊。
只是许千阑这几天没有在这里睡了,倒不是还害羞着不好意思,而是,他夜里有一点不安稳。
那日飞舟之上纾解欲念,初尝其中趣后,这几天,他夜里总是不可控的又梦到这样的场景,不,是各式各样的场景,但人总是这两个,然后……每次醒来,都得换衣服。
这不能让圣君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