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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不疼, 那当然是疼的……
还疼得很惊人。
江湖人惯常受伤, 这伤若是在楚留香身上,他估计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可伤在了温玉身上……
温玉:TAT
楚留香:(O_O)
楚留香忍不住失笑。
他一下子跃了过来,对准温玉右手手腕上方的穴位戳下, 霎时间, 温玉手腕子上那一股尖锐的疼痛就被麻痹了。
楚留香叹道:“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你的好药呢?应该能治……的吧?”
温玉紧绷着脸,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
然后自己吨吨吨磕了一小瓶, 又给楚留香也磕了一小瓶。
魔药当然是很强大的,不到一会儿, 温玉的手腕就完好如初, 楚留香也已没有大碍了。
但一点红却还在被关禁闭, 毕竟……胳膊断了就不是这种药水的作用范围了, 她还要回去再翻一些书、再找一些材料, 去配置新的药水。
……她算是发现了, 在这地方生活, 其实最必备的是伤药。
怪不得,江湖上的名医会被如此推崇, 什么“生骨丸”“活络丹”“金疮药”之列的药物几乎人手一瓶。
只因短兵相接实在是要命的事情。
只不过,那些什么个生骨丸、活络丹之类的东西,并不能真的生骨、也没法子把被震断的经络重新接上,能做到这些的, 只有她和她的魔药。
温玉与楚留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回掷杯山庄了。
半道上, 果然看见了薛笑人的尸首。
他扭曲地死在了血泊之中, 或许明日一早, 那薛家庄的大侠薛衣人就能找到他弟弟的尸首了吧。
薛笑人的怀中还有那快代表着杀手组织的铜牌, 不远处的庙宇之中,还留着那些黑衣杀手的尸体,薛衣人瞧见了这些,再一调查,也没有什么决不能明白的。
至于他明白了之后,是打算就这么算了,还是预备着要来找温玉复仇,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温玉实在很累,这些事情,是一点点都懒得提起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点儿都不怕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现在嘛……她只想着要回去,好好的吃点东西,躺在榻上美美地睡一觉。
……只可惜,她甚至连驾驭飞天扫帚的力气都有点抬不起来,只能和楚留香一起走回掷杯山庄。
好在这里距离掷杯山庄的距离不算是太遥远。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人,迎着清晨的曦光,慢慢地走着。
过了一会儿,楚留香忽然道:“我是真想不到,你是如何想到这一招的。”
——他说的“这一招”,自然就是温玉用斗篷做异空间入口,使得薛笑人拱手将自己的双臂奉上。
温玉微微一笑。
她道:“倘若你有这一招,到了绝境之中,你也会想到的。”
楚留香很多时候从惊险的绝境之中逃生,靠的正是他出神入化的奇妙应对,温玉的优势也在于此。
楚留香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敬佩温玉。
温玉却瞪了他一眼,道:“我解决完那几个杀手之后,见你们深陷薛笑人之手,又见他攻击人喜欢用剑去刺胸口,就想到了这一招……只是你们两个……”
她说到这里,却好似已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们二人的行为,的的确确可以说得上是壮烈了。
那时候,温玉故意出言,激怒薛笑人,引诱薛笑人来刺死自己,却不想这二人拼死阻拦,这才造成了一点红被砍断了一条手臂。
手臂虽然可以接回去……但他是不知道的。
如此悍不畏死、如此血性冲天,这样的两个好男儿、好朋友,又如何能让温玉不震撼呢?
在现代,这场面当然是见不着的。
毕竟……本来也不会有这么危险的情况。
楚留香见她神情低落,忍不住心头一软,伸出手来,在空中停了几秒钟,轻轻地在温玉的肩头上拍了一拍。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拍在人肩膀上的时候,却并不使人觉得难受。
他温声道:“温玉,不必多想,换做是我任何一个朋友要被人杀死,我一定都会这么做的。一点红是血性男儿,情义比千金、比性命还要重要得多,你若是因此心怀歉疚,就实在是很多余了。”
温玉恶狠狠地瞪了楚留香一眼,嘴中嘟囔道:“就你会说!”
楚留香失笑。
女孩子和男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但这个不一样,却并不是像很多江湖上的“大男人”说的那样,女人不懂得义气、女人心胸狭窄吧啦吧啦……事实上,楚留香见过很大一批不懂义气,心胸狭隘的男人,还偏偏喜欢把胸膛拍得震天响,大谈“兄弟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心胸狭隘的、也都有义薄云天的。
区别在于……这世上的大多数男人,都会认为表达自己的感情,是一件非常“不够男人”的事情。
所以,即使他们的胸中激荡、心绪万千,却也不愿意说出一个字来。
女孩子们却是不同的。
女孩子们好似自小就受到了更多与感情相关的教育,她们似乎更不畏惧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
楚留香认为这是一种很好的品质。
此时此刻,温玉小姐心中愤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拿他来发泄,他也认为这很好。
他只是无奈地笑着,无奈地伸出双手摊开,无奈地认错:“对不住,是我们错了,叫温大姑娘担忧了,实在是对不住。”
楚留香的情商当然不是盖的,这种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认错,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配上他无辜又温和的表情……
谁若是还能生得起气来,那才叫铁石心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