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江鹿是吧,会下棋吗?”
顾准爷爷顾安平坐在红木镶螺钿的太师椅上,看向站在顾准身边观战的江鹿。
“我吗?”江鹿迷茫地指着自己。
顾安平点头:“对,我们来一把?”
说完,他淡淡地瞥了眼顾准,沉声说:“他啊,胆子太小了,和爷爷下棋都不敢来真的,尽让着我。”
顾准轻咳一声:“没呢,我是许久不下手生。”
坐在另一边和家人一起打麻将的顾奶奶直言:“小顾不让着你点儿,就你那个臭脾气,输了又要悔子。”
毫不留情面地戳穿,顾奶奶又继续和媳妇儿、亲家笑呵呵地搓麻将。
一直在江鹿面前维持严肃高深形象的顾安平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怎么可能悔子呢,小鹿你别听奶奶乱说。”顾安平喝茶润喉缓解紧张。
看出来点儿什么的江鹿和顾准偷偷地对视一眼,唇角忍不住上扬。
“爷爷下棋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悔子,我相信爷爷。”江鹿哄他开心。
顾安平眉眼一瞬变得慈祥又和善。
孙子罕见地找了一个男孩子,他和伴侣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现实,没办法抱上曾孙这件事虽然很遗憾,但谁家的孩子都是被父母捧在心尖尖上的宝物,能多一个如此乖巧的孙子也不错。
顾安平扭头看了眼老伴,压低声音说:“就是,她肯定是看我们这么熟络,吃醋了哦。”
“挑拨离间诶,我还不了解她。”
顾准越发觉得他爷爷像老顽童一样。
江鹿差点儿憋不住笑。
“来一局?”顾安平兴致勃勃地看着江鹿。
江鹿眨眼:“我不会下围棋……要是爷爷不介意五子棋的话,我可以。”
顾安平摆摆手:“当然不介意,小顾你赶紧让开,换小鹿过来。”
顾准起身,江鹿顺势坐到顾爷爷对面。
五子棋规则很简单,江鹿手执白子,久久没落子。
他在思考要认真下棋,还是让着顾爷爷。
既然顾爷爷都说了他不会悔子……
几十秒后,江鹿下了一颗白子,这一步很精妙,横竖斜三路都必须挡住,不然江鹿就成功连成五子。
“呃……”
顾爷爷惊讶得不行,下意识道:“还能这样走。”
“不算不算,爷爷我老花眼没你们小年轻视力好,都没看见。”
“上一步重来,重来。”
江鹿眼睁睁地看着顾爷爷把那颗白子挪开,收回撒上一步的黑子放在那里。
江鹿目瞪口呆:“爷爷,还能这样玩吗?”
“下棋嘛,不就讲究一个随心所欲,过年嘛,开心就好。”顾安平笑呵呵地解释。
江鹿愣了下。
爷爷你倒是随心所欲和开心了!
在一边观战的顾准忍不住笑,见江鹿傻乎乎地看着他,顾准抿起唇道:“爷爷去年才做过全身体检,双眼视力5.0。”
“小顾!”顾安平严肃道。
江鹿:“…………”
爷爷的视力居然比他的还好!
就这样,顾爷爷太随心所欲,江鹿被爷爷虐惨了,一把都没赢。
棋局结束了,江鹿也快抑郁了。
他看着大获全胜的顾爷爷,嘴巴噘得能挂两斤面条。
“咳咳。”顾爷爷突然有种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他摸了摸衣服兜里提前准备的红包,递给江鹿:“这个拿去玩,爷爷给你的新年礼物。”
江鹿忽地惊讶,他下意识看向顾准,顾准点点头,江鹿
这才接过。
这个红包并不是那种长方形装钱的红包,而是一个有着吉祥喜庆图案的丝绸红包。
里面摸上去像是很硬的东西,江鹿这会儿也不方便直接打开看看这个是什么,只有先放在衣兜里。
下午娱乐局散了场,江鹿又陆陆续续收到其他长辈的大红包。
今天清早,江鹿知道大家长们都要过来,还紧张得不行,因为老人肯定不会接受他和顾准的恋爱。
但……
江鹿觉得很梦幻,顾准的家人对他都很和善、温柔。
令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晚饭定在一家在当地口碑很不错的私房菜馆。
城市冬夜雪景唯美又有意境。
车窗外,过往的车辆顶上积着薄薄的雪,路边的枝丫上也挂着簌簌雪花。
车上,江鹿的手被顾准握在手心温柔亲昵地捏着。
“今天宝宝的小金库是不是又充实了不少。”顾准凑到江鹿耳边和他小声交谈。
江鹿想起放在行李箱里鼓鼓囊囊的几个大红包,热着脸点头:“你的家人真的好好,他们都不介意我俩……”
“思想观念是不是也太开放了点儿,我还以为他们至少会有一些不高兴。”
“最开始自然是有的。”
顾准笑笑,他揉揉江鹿毛茸茸的脑袋,“要是不提前说好,我妈也不会让你来家里过年。”
顾准父母和长辈是如何沟通的,江鹿不知。
但其间的辛苦可想而知,就算再怎么开明理解,一开始自然也不能接受,可今天见面,顾准的长辈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对他的不乐意,还一直往他兜里放糖放花生。
想到这些,江鹿心里一片温暖,他稍稍用力握住顾准的手心,眼睛氤氲出一点儿水汽。
他收敛好情绪,凑过去和顾准咬耳朵说悄悄话:“你真好,你家人也很好。”
“这些都是应该的。”顾准眸底透出深情。
车里灯光也不亮堂,昏暗的环境里,顾准的眼睛黑亮又深邃,黑曜石纯粹的瞳仁里只倒映着少年一人的身影。
窗外雪花飘飞,寒冬疏冷。
车里,江鹿眼眶一片热意。
“爷爷送你什么看了没。”顾准低声问。
江鹿看了眼坐在他们前面的顾叔叔和张女士,很小声地说:“还没有。”
“我摸摸看是什么。”顾准身子一大半重量都靠了过去,伸手摸了摸。
半晌,顾准低声道:“摸着像是玉牌。”
“玉牌?”
江鹿脑中立马浮现一块方正的清透的玉,再按照顾准的家境,顾爷爷送的东西也不会便宜。
江鹿哑然了好久,才磕磕巴巴地说:“那岂不是很贵?”
他的母亲也有几只玉镯子,看着其貌不扬像玻璃清透,一问价格上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