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着实是长,待时启再醒来,天已经蒙蒙黑了,客厅没开大灯,桌上放着一盏小灯,许渺正坐在地毯上写东西。时启刚一动,许渺便发现了。
时启这一午觉,睡了个多小时,醒来时头都是懵的,呆呆看着许渺。
许渺说:“你再不醒,就要错过饭点了。”
时启:“……”
系统:“九小时到,失忆状况已解除。”
时启:“…………”
许渺已经习惯了时启睡久了便会懵的情况,实际上早上时启也要发一会呆才清醒,只要给他发呆时间就可以了。
时启看着许渺,心想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在这里……随后记忆逐渐回归,连同那丢失掉的48小时,以及满是问号的今天,时启全部都回想起来了。
简直不知道,该先说“我全都想起来了”,还是先躲在角落装一小时的蘑菇。
时启捏了捏毛毯,心想这时候谁能给他一个气泡袋就好了。
许渺起身,朝厨房走去。
时启肚子叫了几下,睡饿了。
时启慢吞吞地下床,回忆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幸好没有,只有方殊流知道他失忆了,应该不碍事,嘶,屁股好疼!自己到底是怎么作出把自己摔了个底朝天的事情!也太蠢了吧!
而且许渺……怎么会知道他一夜未归?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时启了。
时启洗了把脸,终于清醒过来了,看了眼许渺的黑化值:20。
许渺的黑化值升得猝不及防,降起来也是挺快的。
时启感觉,自己似乎已经隐约摸到了一点窍门,该怎么样和许渺相处,他的黑化值才不会升高。但这方法还需要再多实践。
然而现在还有更棘手的问题在等着他——
时启和许渺告白的时候被厉觉听见了,现在又搬到了许渺的宿舍,
厉觉会怎么想?该不会已经在准备换个新室友了吧。
方殊流的黑化值也开了,时启现在仍然看不透方殊流这个人,他太神秘了,且接近自己似乎是抱着某种目的,时启打算静观其变,再看看情况。
至于云湛……时启完全不想去想关于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啊啊啊,不想碰见他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时启跑到厨房门前,许渺正将一盘菜倒进锅里炒,一旁的锅里则煮着汤,厨房里弥漫着一种足以令人流口水的食物香味,瞬间激醒了时启空空如也的胃。
“需要我做什么吗?”时启说,“帮你炒吧。”
许渺说:“注意一下门口,等会云湛会过来吃饭,阿启给他开下门。”
时启一惊,说:“云……云湛也要过来?”
刚说了再也不想碰见云湛,就又要遇见了,这该不会是个Flag吧!
“他帮了我个忙,请他过来吃饭。”许渺说着,一瞥时启,笑了,“怎么一脸惊恐?”
时启勉强维持表情管理,说:“没事……”
“对了,阿启收到方家的邀请函了吗?”许渺问,锅里的菜“刺啦刺啦”地响,许渺动作则十分熟练,甚至还会颠锅,围着个围裙,有种居家男人的感觉。
“收到了。”时启说。
“我没想到,你和方殊流的关系也不错。”许渺说,“我不反对你和他的正常交往。不过他家最近情况也很复杂,阿启最近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嗯?”时启对这种事情是完全不了解的,他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父母只会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还缺不缺钱,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家族纷争是完全不了解。
时启只知道方家家风清廉,对小辈管理严苛,零花钱控制很严格。
“方家最近出了个私生子。”许渺说,“而且行事乖张,方殊流最近恐怕要焦头烂额一番了。”
“私生子?”时启一惊,方家是书香门第,最崇尚一夫一妻制,怎么会有私生子呢?
“所以这件事情影响很大,方家已经压下去了。”许渺道,“但那个私生子恐怕不会罢休,他赶在方殊流成年礼之前来,便是专门和他争家产的。”
时启对这种豪门秘辛是从来没有了解过的,说:“那那个私生子……肯定不会被承认吧?那他怎么夺权?”
“方法自然是很多,”许渺漫不经心道,“想取而代之,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时启:“嗯……让别人承认他的身份?”
“他的出生已经决定了他的地位,要么自立门户,要么只能当一辈子私生子。”许渺说,“但方家门丁稀少,现在方家二子只有十岁,而那个私生子则和方殊流差不多大。最好的办法就是……”
“让方殊流消失。”
许渺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带多少冷酷含义,然而正是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司空见惯一般。时启似乎看到了许渺温文尔雅下的另一面。
许渺……也经历过这
种事情吗?时启并不知道,但他拿到的秘密纸条,上面写过许渺练过很多保命用的方式,例如拳击,搏斗,射击……也许许渺也曾经遭遇过这种事情,才会对此波澜不惊。
“所以近期内,不要靠近方殊流。”许渺说,“等这段时间过去。”
时启:“……”
“不过你想去的话,也可以。”许渺冲时启说,“总归有我在,不会出意外的。”
时启点点头,然而又小心地觑向许渺。
许渺拿了双新筷子,夹起一块肉喂给时启:“尝尝味道怎么样,小心烫。”
时启嗷呜吞了,眼睛一亮,被烫得口齿不清:“好次!”
“你以前就喜欢吃回锅肉,看来口味没变。”许渺笑道。
许渺一个人就撑起了整个厨房团队,时启虽然会做饭,但并不精通,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有时候偷懒,便吃个外卖,有时候自己做饭,标准线就是能吃就行,凑活一顿是一顿。
然而许渺则不同,他做饭便要做得好吃,不能让时启吃难吃的东西。
于是时启忘记了自己想要帮忙的初衷,开始偷吃菜,一会吃炒肉,一会吃土豆丝,甚至还想喝口汤,被许渺阻止了:“还没煮好,不能喝。”
时启:“噢……”
许渺把人赶去客厅看电视了。时启坐不住,又去阳台,发现许渺养了只小黄鸟,鸟喙尖尖的,是红色,在笼子里跳来跳去,时不时就叽叽喳喳地叫一声。
时启看得有趣,见水快没了,又去加了点水给鸟喝。
门铃“叮咚”一声,云湛来了。
时启顿时有点紧张,跑去开门。
云湛站在门口,看到时启,显然有些意外。
“请进请进。”时启说,一边给云湛找拖鞋,云湛则说,“不用麻烦,我带了。”
时启一脸震惊。
去别人家吃饭,还自带拖鞋?!这是不是太礼貌了啊……虽然云湛就住在隔壁。
云湛带了双一次性拖鞋,时启则又给他倒水,随后去厨房端菜。
云湛第一个动作,便是去洗手间洗手,身上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见时启跑来跑去,提醒道:“小心些。”
“噢。”时启睡了一天之后,便感觉好多了,差点忘了自己的伤,步伐顿时小了些,云湛瞥见客厅茶几的药膏,已经拆了包装,对时启说,“每日两次,感觉不到疼痛就不用擦了。”
时启说:“好的。”
许渺还有一道汤和一道菜在炒,时启在厨房晃悠半天,许渺说:“你好像有点怕云湛。”
时启心想,不是怕,只不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启出去,坐在沙发一侧,坐姿宛若小学生一般,两手放在膝前,腰背挺直,目视前方的电视剧。
云湛看了眼电视,电视正在播放高亢激昂的广告:“男人不行怎么办?喝肾宝!一夜七次少不了!”
时启看得那么认真……
云湛开口道:“不要乱买这种东西,容易出事。”
时启:“啊?”
时启不明所以,他刚才完全没听电视里在说什么,此刻一听,险些脸红到耳朵根。
继腰不好,腿不好,脑袋不好之外,云湛现在开始觉得,他的肾也不好了。
时启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买这种东西!”时启立刻澄清道,“就只是……好奇而已!”
云湛点点头,维护时启少的可怜的自尊心:“我明白。”
这语气,听上去像是在说“我懂,我都懂,你不用解释了”。
时启靠在沙发上,生无可恋了。
他就不能给云湛留一点好的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