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绥挑了个鸡汤,戴上手套。
刚把材料准备好,开始炖,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宁绥手套上都是油,举着手让管家帮自己看了眼。管家道:“来电显示是林满,是那位林总?”
打电话来拜年的?
宁绥摘掉手套,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
“满哥怎么忽然今天拜年?”宁绥问:“你年底不是会很忙吗?”
平时一到年底,林满的公司都会忙得抽不开身。
本来过了初期的创业阶段,林满不需要那么忙了,但他的事业心可谓宁绥见过的最重的,事事亲力亲为,完全不给他自个儿休息的时间。
大约也是由于家底不厚,没什么安全感,对名利的追逐之心比较浓重。
“哪呀,非常糟糕,我忘了一件事情。”林满焦头烂额地道:“你还记得之前咱们给小禹买的墓地吗?半个月之前我助理就收到了那边打来的电话,这两年那小城市发展得很快,到处都在拆迁,建筑规划已经拆到墓园那边了,需要家属亲自过去签字!但是年底业务忙得脚不沾地的,小梁今天翻到文件,才报告了这件事,我已经骂了他一顿,这事儿最好年前处理掉,拖到过了年就有点儿麻烦……现在咋整?只能你跑一趟……”
“好,我去一趟。”宁绥毫不犹豫道。
小禹去世的时候两人都没钱,选了殡仪馆火化,花的六百多块钱还是林满打工好久赚的。
后面有钱了之后就为小禹选了乌城最好的墓园,立了块碑。
现在有什么变迁,也该是他们两人作为家属去处理。
林满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小绥,明天就是除夕,今天还让你跑一趟。我让小梁送你过去吧?”
“这有什么?抓紧时间过去,明天还能赶回来,也不妨碍过年。”
宁绥觉得林满实在是客气了,小禹弟弟的事情也是林满亲力亲为,他除了出钱,也没出什么力。
小禹的事情就是宁绥自己的事情,没有小禹,也不会有现在的宁绥。
不过就是炖好的汤等不到季郁呈回来喝了。
宁绥挂掉电话,走到别墅门口朝外看了眼,林满的助理小梁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宁绥看了眼时间,盘算了下,这会儿还能买到晚上九点半飞乌城的航班,乌城距离这里也有五六百公里,开车去得整整一宿,乘坐飞机去只需要一个半小时,会快得多。
晚上在那边找处酒店住一晚,明天上午办完事,下午两点之前还能到家,不妨碍和季老爷子季郁呈一块儿过除夕。
再说,也确实有两年没回去过了,是得趁着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去探望一下小禹,给自己过去最好的朋友介绍一下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家。
他买完机票,出去和小梁打了声招呼,然后上楼收拾行李。
刚从山庄回来不久,行李箱也没怎么打开过,此时只需要再拿上身份证,塞一些飞机上需要的东西就行了。
收拾完行李,宁绥想着季郁呈大约还在开会,便没有打扰。
管家见他穿上羽绒服外套,帮着把围巾递给他,问:“小绥,怎么这么晚还出门?”
宁绥和他说了小禹墓地动迁需要家属签字的事情,又叮嘱道:“季郁呈回来了一定和他说一下,我明天就回来了,让他别担心。”
管家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家大少爷虽然平时看起来占有欲强了点,但也不至于一晚上都不让你走的,那么不近人情还得了?等他一进门我就和他说。”
宁绥觉得管家是对季大少爷不太了解,他觉着以季郁呈的“病情”,自己去学校住一晚,季郁呈都能闷闷不乐。
不过已经让管家转告,小梁也是上次在林满家季郁呈见过的,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宁绥上了车,降下车窗,对管家挥了挥手,这就去机场了。
路灯昏黄,天上的雪下得稍微大了点,宁绥琢磨着,这应该是这个冬天最后一场雪了。
……
宁绥前脚走,季郁呈的车子后脚便驶了回来。
管家在厨房看管宁绥炖到一半的汤,没听见车子引擎停下来的声音。
季郁呈摘掉落在眼睫上的雪花,换鞋进门,注意到宁绥的鞋子与挂在一边的围巾都不见了,心中顿时打了个突突,他立刻便上了楼,结果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宁绥的行李箱也不在了。
季郁呈掏出手机,发现了一个未接来电。
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凝固。
009的话重新浮现在脑海中——“为了钱。”他已经完全不想去介意宁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接近他的了,但他内心一直有种无法彻底拔除或者说根深蒂固的患得患失。
万一宁绥有一天不需要他的钱了怎么办?
或者宁绥发现他知道了真相,因为觉得无法面对他而逃跑怎么办?
管家听见季郁呈飞奔下楼的声音,赶紧从厨房探出头:“大少爷,你回来了。”
季郁呈咬牙问:“宁绥呢?”
“他去机场了,”管家道,“让我转告你……”
话还没说完,季郁呈脸色彻底变了,他从周助理手中抄过车钥匙,大步流星出去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一踩油门追了上去。
拿着汤勺跟着跑出去的管家:“……”
打扫卫生的周姨:“……”
管家和周姨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愕然到震惊,渐渐变成了痛心疾首。
怎么分开一天都不行?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