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枪匆匆离开黑暗的房间,很快融入走廊里逐渐混乱的人群之中。
至于可能还躺在某个露天场所的莱伊?反正初秋的夜晚冻不死人,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在苏格兰的身影于门口消失后,过了半分钟,名樱千早才打开手机照明。
而在看见自己身上的凌乱的和服、重点是被撕裂到绝对无法修复的肩线之后,她面无表情地翻身下床,然后果断选择了报警。
呵,男人,你以为放你走就是放过你了?这笔账在你头上算一遍,还要在降谷零头上再算一遍!
假火灾的骚动很快平息下来,宴会会场中的迹部景吾在听闻骚动的消息、回到房间来看早先离场的女伴情况时,见到的就是一个正委委屈屈缩在房间门口、明显遭受过暴力对待、一抽一噎地跟警察说明情况的名樱千早。
紧张地揪着衣领、发髻散开了一半的女人才看见他,就顶着一张泫然欲泣的脸扑进他的怀里,在他有所反应之前,凑在他耳边先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有些无语地环住对方的背,下意识觉得有人要倒霉了。
几分钟后,迹部景吾在旁边开了新的房间。直到安坐为止,他都始终搂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女人,她低着头软软地缩成一小团的样子确实非常引人怜惜——如果他没在高中时期见识过她在七座车狭小的空间里毫无畏惧地一打五的话,要知道,对方手里可是有枪的。
所以她会弄成现在这样,要么是对方真有那么强,要么就是她故意为之——又或许两者兼备。比起那位绝对没能讨到什么好处的对手,他对她接下来的演技更感兴趣。
“……他当时就躲在房间里,我进入房间的时候在看手机,关上门才发现灯无法打开。”她接着先前描述的内容说道,“然后、然后他就袭击了我。”
说到这里时,女人将整张脸都埋在迹部景吾怀里,声音带着颤、还有一丝哭腔。
“他手里好像有枪、太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火灾警报响了,他吓了一跳逃走,我才得救的。”
先前他们打过架的房间已经有警察在探索现场,凌乱褶皱的床铺已然说明了一切,她差点落入那么绝望的境地,对方是如此残暴而急迫,连她身上那件价格高昂的和服都扯坏了——
而在面对蜂拥而至的媒体时,已然换回衣服、戴着口罩遮挡面容、却刻意留下了「泪痕」的女人这样说道:“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她虽然在对记者们说话,看向的却是迹部景吾,眼中的狡黠也只有他一人看见:“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抓到那名犯人,让他赔偿景吾君那件和服。”
强忍住喊她“不华丽的女人”的冲动,迹部景吾很有风范地开口:“别在意,那件只要三百万而已。”
“可我不想再欠景吾君什么,”她真挚诚恳地说,瞳孔中仿佛有星光闪动,“我从景吾君那里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很好,她真想看看苏格兰看到新闻时的表情——当然也
想看看降谷零的。
正想着,人好像就来了。
“司机先生,路口拐弯以后放我下来就好了。”上车之后就完全恢复本性的名樱千早指挥道,说完才看向满脸兴味的迹部景吾,“我不用向你解释什么吧?和服钱等我拿到就给你,那句话是真的,我确实不想欠你什么。”
迹部景吾抬起眼:“那应该如何计算你帮本大爷处理的麻烦?”
车靠在路边停下,名樱千早向他摆了摆手,拎着包灵巧地跳下车:“那是工作,你带我进会场,我帮你挡加料的酒,这算两清。和服另算。”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向了十字路口的斑马线,等确认迹部家的车已经开走后,她才调转方向,向着先前看见的白色马自达方向跑去。
车里熄着灯,淡金发的男人隐没在黑暗里。车门却没锁,名樱千早习以为常地坐进副驾驶座,开灯放包,开口时声音带点撒娇的甜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男人把视线移向她,话音里听不出情绪:“为什么要报警?”
降谷零其实就是随口一问,他知道这女人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先前他在听好友说明情况时,就把她报警列为了其中一种可能性。
但听到这个问题后,身旁的女人神色一变,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瞳孔中的震惊几乎要具现化,仿佛他说了多么离谱、多么违反常理的话。
“我在房间里被袭击了,对方手里拿着枪,还在床上撕坏了我的衣服,我有什么理由不报警?”
这话好像每句都是真的,但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我必须让他知道我是敢于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的勇敢女性,再说我又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没让他支付精神损失费,我只想要回那件被损坏和服的三百万,三百万很多吗?”
“波本!波本你变了!你竟然为了别的男人来指责我!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你说!你是不是想换主人改做他的猫了!”
……他不就问了一句话吗?她哪来的那么多情绪发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