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留给了慈生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便幻成了一张越来越小的纸片,直到彻底没有了踪迹,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从那个奇妙的空间中出来之后, 慈生便听到了从车外面传过来的声音。
顾绪秋似乎是拉扯了一把严旭, 冲着前面西A的方向骂了一声:“妈的, 全往车上缩了,雾快散了,看得清么?”
真正的严旭显然是跟顾绪秋站在一起的,冷静地分析了现在的情况:“可以!钱亦好像是被人拖上去的, 那边主要现在在动的就是那个络腮胡了……”
慈生听到了他们的话,思考了一瞬,还没来得及比划, 就看到了萧望勉侧身过来,打横将他抱了起来。
“唔……”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眩晕过后又稳定了下来,落在了身边人安心的怀抱中。
“……差一点。”
慈生愣在空中的双手找到了可以倚靠的地方,重新攀上了萧望勉的脖颈, 小声疑惑地“嗯”?了一声。
萧望勉垂眸,血色的瞳孔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敢大声说话, 生怕说大声一点,怀中的人就会轻飘飘地飞走。
慈生忽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萧望勉以为他刚刚差一点就被简余带走了,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跟简余辩驳过了。
刚刚连着说话了这么久, 慈生还想要说话,但是干咳了两声也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反而感觉到自己被抱得越来越紧, 很不得融入他骨血一样。
萧望勉低声道:“抢不走。抢不走。”
慈生感觉心底一片密密匝匝地疼, 恨不得哄哄他。
伸手之前,就看到了萧望勉慢条斯理地走到了西A那帮人的面前。
几乎是没有办法看清他是什么动作,但是看到那帮人脸上的惊恐表情时,慈生还是略微怔了一下。
钱亦脸色跟一块红透了的猪肝一样,又惊恐又愤怒,自以为是的计划全然失败,在一边后退一边吼着喊人来帮忙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敢动。
严旭和顾绪秋两个人走的很快,对视一眼便走到了慈生他们的旁边,对着钱亦冷声道:“你害怕什么?你害死那么多人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
钱亦瞪大了眼睛,惊恐喊道:“我没有……不是我,我不是……”
慈生看到萧望勉伸手了。
面无表情,冷淡俊逸。
“啊啊啊啊——救命!!”
钱亦的身下裤子明显有了一块深色湿透了的痕迹,看起来竟然是被吓得尿裤子了。
萧望勉只是轻轻一推,就看到他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旁边的络腮胡惊恐地冲了上来,喊道:“钱哥——”
萧望勉淡声问了旁边的顾绪秋:“是他么?”
顾绪秋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高挑俊美只是他的外表,与人类并不相同的真实身份下是恐怖的邪祟,对万事万物都不甚关心,唯一例外就是怀里的青年。
形容起来可能有些奇怪,因为在对着面前这个无用的废物时,将爱人轻柔地抱在怀里低哄,总觉得有些离谱;但是实际上却又无比和谐,两人之间像是有一种联系的屏障,带着瑰丽的颜色,却也温柔。
顾绪秋知道,萧望勉之所以会想到报复这个男人,还是因为自己那天无意间提到了,这个人曾经对慈生有种非分之想。
——活该。
“对,不仅有这个络腮胡,钱亦,还有……”顾绪秋精准地将那天在车上的所有人都指了出来,“孤立、抛弃,有一点缺陷的就会被否认,就是他们。”
萧望勉的手在空中轻握了一下,旋即就听到了络腮胡更加惊恐的一声。
他浑身冒出了一堆黑色的荆棘,一一往上缠绕着他,将他身上的肉勒成了一条一条的,看上去有一点恶心和可怖。
“你用了什么东西?!赶紧拿开!!啊啊啊啊啊——”
萧望勉的手做出了一个弹钢琴的手势。
下一刻,荆棘以一个律动的姿态在他身上滚动碾压了一次,每一次碾压都带着尖刺进去,血肉出来。
他这下再也没有办法嘴硬了,发现面前的人力量似乎是他没有办法抗衡的,涕泗横流道:“不不……全部都是钱亦吩咐我去做的,不是我干的……”
刚刚还一副忠心的样子,现在却为了苟活下去反咬主人一口了。
钱亦的身上也同样捆上了荆棘,他吐出了一口血,愤怒地反问道:“我指使你干的?!难道不是你说那些男孩都不会有人在意,是你说要把他们送给我的吗?”
“再说了,你有本事说你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啊啊啊啊——!!”
钱亦痛苦地喊叫了一声,旋即努力挪动着身子跪了下来:“不是,您听我解释……真的不是我,我是被蒙骗的,其实都是他在骗我!”
络腮胡叫道:“分明就是你——”
慈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明明有正常人,明明有阳关大道不走,却偏偏要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萧望勉还没有怎么动手,两个人便狗咬狗一样撕扯了起来,互骂间,各种污言秽语和之前的腌臜破事都被尽数地抖搂了出来,简直令人愤怒。
顾绪秋恨得牙痒痒,最终还是没忍住,被严旭拉住胳膊还要伸腿踹一脚钱亦的脸。
萧望勉沉眸站在原地,运筹帷幄之间,已然用荆棘将他们二人的身上磋磨地无一块地方幸免。
两人在他的有意逼迫之下,神智已然没有那么清醒了,最后几乎是本能将自己地罪行向外吐露。
剩余的人也脸色灰败,绝望地看着面前的人。
慈生扯了扯萧望勉的袖子,旋即将目光落在了顾绪秋的身上。
——咱们两个差不多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真正的主角吧。
没错,或许这样说有些无厘头,但是慈生觉得,被系统隐瞒的真正主角或许就是顾绪秋和严旭他们。
听起来很巧,但也实则不然。
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系统当时特意提到了“炮灰顾绪秋”,就是指望慈生能够因为系统给的指引、认为顾绪秋是个坏人,避免跟真正的主角接触。
将她放在西A基地的山林中,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系统大概算错了一件事情。
人是有灵魂和有情感的生物,并不是只会跟系统一样一成不变的东西,慈生有自己的判断,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顾绪秋的目光中带了感激,旋即扭过头,对着瘫软在地上的钱亦,声音中带着微颤的恨意:“……天道好轮回,当初你想要把我们杀了的时候,你想到过有这一天么?!”
顾绪秋捏紧了拳头,先是一脚将钱亦踹翻了过来,旋即就是重重的拳落在了他的身上。
严旭自然也没有愣住,冰冷道:“我一向拒绝无辜的人做实验品,但是我不拒绝人渣。”
慈生松了一口气,对着萧望勉的时候眸中又带上了一些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萧望勉淡淡开口:
“等一会,我会让他们自己开车去东B的。”
正在揍人的顾绪秋心中一动,从刚刚复仇的快意中抽离了出来,擦了擦汗道:“您的意思是……”
严旭答道:“您是想说要他们狗咬狗吗!”
萧望勉冷漠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结果。
不过慈生却是忍不住抿唇了一下。
很适合他们的一种结局。
钱亦表面伪装,实则背地里面陷害同伴、欺辱青年,让不知道多少无辜的男孩女孩们丧命了;东B的人则是做人体实验,跟他们一样欺男霸女……
简直是“天生一对”,真是希望他们两方人一起斗,最好一个都别活着出来。
慈生想到这里,心中跟顾绪秋众人共情的那一份恨意终于消散了些许,感觉心情都稍微明朗了一些出来。
抱着萧望勉的肩膀,依恋地在他胸膛里蹭了一下,感觉他顿了一下,旋即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几乎没过几秒钟,慈生就看到在对峙那群人的顾、严二人远远跟他们拉开了距离。
慈生再次扭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萧望勉将自己放在了车后座软踏踏的垫子上。
他松开手了,但是跟他的距离依旧很近,扭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萧望勉怎么松手了?慈生一脸茫然。
今天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忙得头重脚轻天昏地暗的,但是慈生一直都在想着萧望勉会跟自己贴好久好久,都感觉没有那么累了。
唔,又是假的主角,又是冒出来的简余。
简余恐怕真的有什么奇妙特殊的能力,除了他和萧望勉,没有人记得他的出现,好像他的存在都被整个抹去了,很神奇。
萧望勉人呢……
低头,慈生这才看到萧望勉一只手上拿着水,单手将慈生的脚踝捉住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萧望勉拿来水,是要给他洗脚。
苍白修长的大手牢牢禁锢住他的脚腕,就像是脚铐一样令人挣脱不开。
刚刚白净的足上沾染了一点泥土,现在被温热的水浇了过去,又被大手一点一点细致地抹去,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白嫩透红的粉色。
或许是因为碰到足心了,慈生稍微有点痒,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下,却被萧望勉更加牢牢抓住了。
“真想……锁起来。”萧望勉的血眸中带着几乎偏执和疯狂的迷恋。
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了多次的恶犬,竟然想要让心爱的主人永远不出门了。
慈生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似乎还没有理解萧望勉背后的意思。
也或许是理解了,但是没有很害怕。
萧望勉的手尚且还攥着他的脚腕,因为禁锢太牢,慈生觉得稍微有一点痛,所以轻轻动了动,踢了一下萧望勉的手臂。
“唔。”痛。
萧望勉才从“发疯”的边缘回来,略微只松开了一点给慈生活动的空间。
旋即,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他的裤脚将裤子卷起来,用温热的水细致地将可能触碰到脏东西的地方全部都洗了一次。
他的手虽然并不粗糙,但是因为慈生的足心过于细嫩,摩擦的时候还是有些奇怪的触感;慈生情不自禁动了动,看上去就是纯然天真无辜的样子。
萧望勉任由慈生乱动。
半晌,才听到萧望勉颤声道:“……我真的会想要把你藏起来。”
慈生敏锐地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他现在的状态跟之前固执没有神志的状态并不一样,但是也不像是正常游刃有余的萧望勉,就好像是在崩溃的边缘。
简余只是一颗石子,轻轻敲击了一下那一辆停在悬崖的边缘的车,就能听到牢靠的车辆也能发出轰隆隆、不堪重负的响声。
慈生发出了一点气音,想俯下身揉一揉萧望勉的脸,但是却听到他继续道:
“我不想让宝宝出门。”
慈生一怔,眉宇间带上了些许的疑惑。
或许是因为第一句话说出来了,接下里的话顺畅了很多,很多难以启齿的幻想和念头渐渐吐露了出来。
“宝宝穿什么都会被别人看到,就算衣服全部都是我选的,是我打扮的宝贝,还是有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看……”
慈生这下基本可以确信了:简余离开之后,萧望勉被压制住的部分灵识肯定是恢复了过来了。
“所以……”萧望勉发出了一声叹息,在说话的同时,略微低下了头,“宝宝只被我一个纠缠上就好了,那些人都该死……”
他单膝跪地,是以一个虔诚万分的姿态。
好像是信徒,狂热地亲吻着自己信仰的神灵的脚背。
但是要知道,就算再狂热的信徒,也不该、不敢做出钳制住神灵足踝的举动,不敢将神灵拉下神坛,成为自己的私有物。
他的身体在细细地颤抖,或许不是因为害怕和恐惧。
是在因为想到这种可能性成真的兴奋。
毫无疑问,用来形容萧望勉的词大多不是什么好词。偏执、狂热,变态……
他的占有欲强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
倘若是别人对慈生说出这种话,恐怕慈生就算是宁愿死也不乐意跟那样一个神经病在一起,想到那种可能性,他觉得自己不会妥协,就算是同归于尽,也不会妥协。
但是当事情落在萧望勉的身上,慈生虽然心中复杂,觉得他这种想法非常不对劲,但是……
慈生完全知道,倘若这种情况让别人看到了,那人定然会冷笑两声,开始“劝分”。
但是慈生现在觉得萧望勉是安全感太弱了。
他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看守着自己财宝的巨龙,因为最珍爱的东西被人险些偷走了,所以近乎于怒火中烧,围着自己的财宝小声低语,心想自己该是将东西揣在怀里,还是出去将那些觊觎自己财宝的人全杀了。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
慈生没说话,先是松开了自己撑着座椅坐垫的两只手,旋即朝着萧望勉打开,是一个要抱抱的姿势。
萧望勉方才还在垂眸,看到慈生的动作之后瞳孔缩了一下。
他难得没有满心满意都是幸福地将宝宝抱起来,反而是强行压制住自己伸手的冲动,手腕沿着慈生的小腿往上,动作太粗鲁,在慈生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些许的红痕。
“我会用金子打造一副镣铐。”
“戴在这里。”
萧望勉低声。
他摩挲着慈生的膝盖,那里是漂亮的浅粉色,从白生生的皮肤下透露出来的。
“因为这样就走不了路,只能让我抱了……”
萧望勉的眸中带了些许的迷恋。
是他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因为这种镣铐很可能伤害到慈生的膝盖。
他的手指划了过去,留下来了一片令人战栗的酥麻。
慈生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萧望勉形容中的画面。
因为金色很灿烂,很精巧,在金器碰撞的时候,会落下叮当的一连串脆响。
又因为金子很坚硬,所以没有办法很轻松将禁制打开。
或许身边还会出现一些梦中的玫瑰花,优雅高贵,却也繁复颓美;团团围绕着中央懵然的洁白人类,像是崇拜,也像是献祭。
“啊,我忘了……”萧望勉轻声道,他的唇流连在慈生的腿弯处,很轻柔很痒。
“镣铐在这里的话,宝宝的裤子要怎么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