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 黑色的血液从约翰斯的伤口和嘴中停不住地流淌了出来,原本他至少应该进入休克的状态,但是因为浑身的恐惧太过于强烈, 他肾上腺素飙升, 竟然强行让他就维持住这样还能够说话的状态。
“先生……陛下……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之前都是我狗胆包天, 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是您的妻子,倘若要是知道,给我一百万个胆子我都是不敢说的……”
约翰斯哭的眼泪鼻涕横流,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全部都是他罪有应得,这是他活该的!
血“新”的杀戮之夜,就是因为那时候全部的旧贵族都被换了,新鲜血液的新贵族上位。
他作为一个靠着父辈上位的漏网之鱼,也就愈发地猖狂和得意,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知道什么叫做收敛,但是大概是从陛下消失之后, 他就愈发猖狂……现在,怎么样都没有想到会到这个地步的。
现在,敢同情他的人寥寥无几——或者说几乎没有。
众人站在一旁,听着他在陛下暴怒情况之下吐出的各种越抹越黑的言论, 有些人都要在心里笑出声了!愚蠢, 简直就是愚蠢!
什么叫做——“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是您的妻子?”
这也就是说了, 倘若陛下不表明身份, 你就肯定还是会动手呗?摆明了对别人的老婆有着觊觎之心啊!可笑, 陛下听了你的辩驳能够开心就怪了!
再说了, 约翰斯可根本就没有因为自己是“欺男霸女”这件事而忏悔,他忏悔的只是找错了人,倘若慈生并不是陛下的妻子,约翰斯保准是不会放过他的!
众人的心里思绪很乱,鸦雀无声的宴会厅之中只能够听到约翰斯的抽泣和道歉声,反反复复像是蚊子在叫一样,听得让人恶心又觉得痛苦。
在车轱辘话之后,众人终于听到了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一声轻笑。
很显然,陛下还在生气。
慢条斯理地开口,手中早就已经化作齑粉的心脏被祂当成了一把垃圾灰一样扬掉了,只剩下来一点粘稠的黑血
“听上去,你的道歉决心挺坚决的,是么?”
听到了这句话,那约翰斯混身都沸腾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有希望!这会激动地不行,从距离萧望勉一个人的距离往祂又爬了两步,将自己的脑袋紧紧贴上了地面,身下是一条极其扭曲的痕迹。
“是……当然是……”约翰斯开口,年纪很大的皱纹脸上全部都是后悔和痛苦,“只要您能够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哦,是吗?”
萧望勉轻笑了一声,祂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显然并没有放过他的任何意图。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暗夜的帝王,吸血鬼的年轻的君主,是杀伐果断恐怖的神,是手段阴狠残忍的魔鬼。
祂说出这一句话,像是天堂抛来的橄榄枝,霎时间像是巨大的惊喜砸到了约翰斯的头上,让他连滚带爬地点头。
他的手从破了个大洞的胸前划过来,嘴唇僵硬颤抖了好半天,最终决定给出一点的“诚意”,将右边的手放上了自己的左手。
下一刻,他发出了一声极其凄惨的哀嚎。
慈生在萧望勉的口袋里,被祂好好地保护着,只露出来了一点可以看到外面的眼睛。
下一刻,水灵灵、黑汪汪的清澈双眼前一片黑。
——他的眼睛就被萧望勉给遮住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血腥,萧望勉并不打算让慈生看到接下来的画面。
慈生微微地怔愣了一下。
他现在看不见,只能够通过鼻尖的嗅觉和周遭的气氛来简单猜测一下……从
刚刚的情景来推断,约翰斯扯住了自己的一条手臂,狠厉地拽了下来。
断掉的肢体,鲜血的痕迹,残忍的颜色,以及痛苦却要佯装无事的神情。
气味太过于难闻,慈生缩在萧望勉的口袋之中,只能多汲取一些祂身上的冷香。
约翰斯开口,冷汗遍布了他的整个额头,脸上是痛苦万分的神情,几乎快要晕厥过去,整个脸都白了,就连眼睛都要控制不住翻上去。
“陛下……陛下,我真的很认真,希望您、您能够原谅我……整个约翰斯家族都可以将所有的爵位还给您,您只要留住我的命就行,求您了……”
“……呵。”
萧望勉的神色不置可否,嗜血俊美,看到面前的这副场景也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是露出了一副……捕猎者在看到猎物挣扎时露出的有趣表情。
“所有的爵位还给我?你是不是忘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萧望勉淡然的这一句话说出去,众人心中都说了一声不好!这倒不是对于约翰斯的同情,单纯只是他说的话有些挑战到陛下的权威了!
原本一切都是陛下的,给出来的这些爵位都是奖赏,这个约翰斯之前那时候说要将“男爵”和“子爵”的爵位授予给陛下,就已经非常可笑了,到现在就是更胜一筹。
以陛下的这种杀伐果断、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以后取消爵位都是很有可能的。
这该死的约翰斯,如果要是因为他,让他们剩下来这些人都殃及池鱼的话,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臭苍蝇!
众人谩骂的声音还在心中没有敢说出口的,就听到了萧望勉继续开口道:
“你的爵位我收下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平民了。”
约翰斯微微地怔愣了一瞬,下一刻就从心头迸出来了狂喜,他几乎要幸福死过去,竟然还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谢谢陛下……感恩陛下……”
众人似乎都愣了一瞬,这是因为有妻子了,陛下都变得温柔了吗?要是换做在以前,这样的蛀虫,陛下是绝对不可能给他留下一条小命的。
就连在萧望勉怀里的慈生都稍微愣了一下。
没错,他是想要萧望勉别乱杀人,不过这样的社会蛀虫其实没有什么留情面的必要……
“……”
萧望勉眼中带着一抹淡淡的玩味,并没有开口,只是在片刻之后祂轻轻地鼓掌,淡声道:
“既然都已经让你当平民了,你不应该再给出一点诚意来么?”
——再给?!
这下慈生以及众人都知道了。
什么叫做放过?什么叫做留下一条小命?
直白的杀死是对于有骨气的旧贵族的嘉奖,这样不上不下的人彘折磨才是对于约翰斯最好的惩罚方式!
那群人的心中浮现了一种叫做“果然如此”的情绪,又是恐惧又是觉得理所当然。
他们警惕,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目光投过去,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了约翰斯的脸上露出来了分外为难的神情。
约翰斯的声音传了过来,恐惧和惊慌混杂,还有几分微不可闻的期盼和担忧:“陛下……我……”
“怎么了?不愿意么?”萧望勉的一只手是轻柔托住了自己胸口慈生的,另外一只苍白且带着鲜血的手则拿出来略微端详了片刻,含义不言而喻,“不愿意也没事,直接去死就好了。”
“不不、没有不愿意!”
约翰斯的嘴角是一抹凄惨的笑,他是根本没有办法反驳萧望勉的,这会也只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继续动手。
丧失了心脏,一只手臂,约翰斯不知道自己还能够给出哪里代表着诚意的地方,在痛苦的抉择之后,他将一只右手
落在了自己的一条腿上。
又是一阵鲜血淋漓的惨叫,黑色浓稠的血弄脏了宴会厅的地面,萧望勉轻轻地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不虞。
“脏死了,怎么能给弟弟和弟弟的爱人补偿呢?”
祂轻轻地笑了一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到底是被用过了,就是脏。”萧望勉显然没有忘记丝毫他之前侮辱慈生的话语,每一句、每一个字祂都要报复回来。
“真是一点价值和骨气都没有。”
一字一顿,慈生感觉到萧望勉的胸口在略微地震动,显然祂还没有消气。
“要拿你怎么办呢?既然我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子,不让我的宝宝觉得跟着我没有用,那就必须要将威胁到这件事情的人给杀死,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怎么样?”
……杀死?
不是说不杀了吗?!
“不、不行……”约翰斯整个人都冰封住了,他能够支撑这么久,无非就是不想要死!现在怎么又能够出尔反尔!
“您说过不会杀我的!!君无戏言、君无戏言!”
约翰斯在地上蠕动爬行,失去了一条腿和一条手,包括心脏的旧贵族看上去真是凄惨。
下一刻,却是萧望勉淡然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么?我记得我只是让你当平民而已,什么时候说过,不杀你了?”
冰凉。
浑身冰凉。
血液似乎都逆流,脑袋似乎都停止了转动,一种恐怖的“杀鸡儆猴”之感在其余人的心中也升起来了,那些曾经做过什么坏事的家伙们都不敢再动哪怕一下。
现在,唯一一个没有被萧望勉恐吓到的恐怕就只有慈生了。
他小小地扯了一下萧望勉的口袋,声音也轻轻软软的:
“望勉……”
萧望勉猩红色的瞳孔这才多了两抹浅淡的黑,祂下意识地轻柔抚了一下慈生的位置,就活像是被安慰到的大狗一样,自然地点了点头,温声道:“好,乖乖,我知道了。”
祂周身的气质一下子收敛了一些起来,那股慑人恐怖的气息被祂尽数收回,也不再发出兴味的笑,这几乎是让爱德斯松了口气。
虽然说爱德斯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他一直都很讨厌这个欺男霸女的约翰斯,但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他这么一副凄惨的模样,他也是挺感慨的。
为了防止陛下再生气,爱德斯在片刻的思索之后主动地上前,安排旁边的人将约翰斯扯到了一旁,旋即干咳了两声,对约翰斯斥责道:“到底是谁给你质疑的权利?!不感谢陛下给你的恩德,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场简直就是酣畅淋漓的打脸和恐怖的碾压,终于迎来了尾声;爱德斯回头觑了一眼萧望勉的脸色,发现祂神态正常,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
众人大概都没想到,萧望勉对于爱德斯并没有什么刁难或者殃及池鱼的意思,甚至是态度很好,淡声道:“没事。有些破坏你的宴会了,真是抱歉。”
“不不不,这怎么能够叫做破坏,”爱德斯咽了一下口水,他忍不住在心中想到,能够让陛下站在他这一边,恐怕都是自己小妻子的原因,“您今天能够过来,我们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话音刚落,他便要趁热打铁。
他早就在萧望勉过来的时候就安排人赶紧去把那个给祂的王座安排上了,坐在那里的时候自然是可以俯瞰全局,这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除了萧望勉之外,没有人有资格坐上那里。
“您往这边请,” 爱德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和陛下这样接触的一天,“今天夫人没有过来,但是位置也给夫人放好了。”
爱德斯带着萧望勉过去,看到的首先便是
两个漂亮华贵的座位,边缘的装饰精致,一个是给萧望勉的,另外一个则是给慈生的。
但是,萧望勉却也没有坐上去。
胸口的慈生扯了祂一下。
祂望了一眼白藤和爱德斯,开口道:
“你们两个坐吧。”
这声可算是惊世骇俗,谁敢在萧望勉站着的时候坐下来呢?
但是,是祂的命令,爱德斯和白藤就算是不敢也得要“遵从”。
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先是爱德斯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道:“……这稍微有些不太妥当,陛下,这个位置是您和您夫人——”
萧望勉心中顾忌着从刚刚开始一直都没有说什么话的慈生,情不自禁地蹙眉,想要去个安静、没有人打扰的房间之中先跟宝宝交谈一下。
祂这一蹙眉,霎时间就将爱德斯两人给吓到了。
爱德斯也不敢多说些许什么,干干地咽了一下口水:“抱歉陛下,我们马上——”
“没事。我没有生气。”
萧望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了。
慈生很喜欢他的弟弟白藤,也觉得白藤这一对都很好,所以自己不能让他们难受,也不能为难他们的。
“我是慈生——我宝宝的爱人,也都是一家人,所以不用担心。”萧望勉难得说这样的话,听上去稍微有点生涩,“放松点。”
萧望勉想到了在自己口袋之中的慈生,祂的喉结微滚,特意强调了一下重复道:“我听我宝宝的话,是不可能滥杀无辜的,约翰斯的罪证我早就已经收集完毕,所以这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
软绵绵的小乖正缩在萧望勉的手里,他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整个人的身上都是甜乎乎的,偶尔动一下,萧望勉都会觉得他是不是坐的不舒服,或者是有什么话想要说,颇为紧张。
实际上,他确实有些话憋着想要跟萧望勉说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安静地听着似乎才是解决办法。
“嗯、嗯!”
白藤有些恍然地开口,几乎是下意识地应答了祂的话。
说完之后,白藤才感觉到有点“恍惚”,没错,就是纯纯的恍惚。
我靠……
真是神奇,太神奇了。
白藤原先以为,萧望勉就是一个普通的吸血鬼,甚至担心了很久祂会不会是个骗子。
回想起自己之前跟陛下——哥哥的爱人说了些什么,白藤都觉得很震惊,他居然敢给陛下送店铺,让陛下去开店……
而且自己之前对于陛下的看法更好玩,他以为陛下对于慈生不关心不爱护,是个不会赚钱的穷小子,让慈生出来工作,觉得哥哥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