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48.(2 / 2)

上钩 川澜 10888 字 2023-10-29

她观察着盛檀的神色,不甘心地问:“你从头到尾,真的没有心动过吗,没有一次爱上他的时刻?”

盛檀掉进了一场雷暴里,再也听不清蒋曼说的话。

蒋曼闭上嘴,不再追问了,她还有很多秘密,关于再往后盛檀离开陆尽燃,那场几乎要了他命的烧炭,还有她亲眼所见,陆尽燃是怎么被逼对陆家父子下跪,为了保盛檀安全。

她不能多说了,她能讲的,只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这些,连四千万都是她自作主张暴露的,其他更远更重的,她没那个胆子,再私自忤逆陆尽燃的意思。

盛檀从长椅上站起来,空茫盯着刚刚亮起的路灯,上面十一楼仍然一片黑,一点光也没有。

他身和心都在重病……

她不是担心他发高烧。

她没有在意他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骗她的理由!

她只是要马上当面问清楚那四千万!要听他亲口承认!她会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他,不可能欠他的!

盛檀牙关咬紧,找到了最迫切回去的理由,她顾不上去买药耽搁,甩下蒋曼,大步走进单元门,一路呼吸困难地上到十一楼,重新把那扇门指纹解锁时,她看着里面比走时候更浓重的黑,心不受控地沉沉坠下去。

没声音。

空气是冻住的。

盛檀屏息走向卧室,握住门把,调整好语气表情直接推开,倚靠在窗边的人像被夜色溶解掉,身影含糊不清。

盛檀心脏揪紧。

她走多久了?他一动也没动过?!

盛檀摸索到门边开关,“啪

”的按亮,眼神直直盯着陆尽燃的方向,以为会对上他眼睛,然而她刻意保持的神色成了徒劳,他还是不动。

她这才注意到脚下踩住了什么东西。

鞋底移开。

一把小号的钥匙。

手铐上的钥匙。

在房间门口,她一进来的位置,离窗边好几米远,陆尽燃手被铐住,他不可能碰得到!

盛檀晕眩得按了按额头。

他故意的……

他故意把钥匙丢到这么远,就是为了自己拿不到,不能解开手铐的锁,也就不能出去追她?!

怕自己会忍耐不了,会后悔,所以他发着高烧的身体都不管了?!他根本没打算找人来!

盛檀捡起钥匙,几步走到陆尽燃身边解开,她手伸过去,碰到他耳朵,烫得吓人。

她唇角轻颤,推了推他。

陆尽燃贴着窗帘向侧面滑倒,睫毛低低压着,一张脸病态地烧红。

盛檀下意识接住他,他头靠进她怀里,她手盖在他紧闭的眼帘上,温度高得灼人,手心发疼。

她匆忙找出手机去按120,三个数字输入的时候发出按键音,陆尽燃仿佛被这声音刺到,睁了睁眼,半合的瞳仁空洞,一把摁住她的手,暗哑抗拒:“不去医院……别打,我不去!”

“陆尽燃!”盛檀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想死!”

陆尽燃听不见,他闷咳着撑起身,茫然辨认着这间卧室,死死控着她手腕,不让她打电话。

他定定望着她很久,干裂出血痕的嘴角扯出笑:“不去医院……我最喜欢……发烧,病得重了,就有幻觉……能看见你。”

“做梦……也很好,”他嘶声喃喃,“梦里你会抱着我。”

陆尽燃手臂脱力,向前栽倒,跌到盛檀肩上,他滚烫地蹭蹭她颈窝,伸手想抱,没有力气,只拉住了她的衣服,攥在手里:“我不去医院,我上床,我去躺下,你不走,不走好不好。”

盛檀的忍耐力要被他捏坏,她强硬抬起他,扣住他的脸:“不是幻觉,不是做梦,你现在——”

“怎么不是!”陆尽燃眼里血丝盘绕,“真的盛檀被我放走了,她不可能回来,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你懂吗?她有别人了。”

“不对……她从来就没有要过我,”他怔怔的,也冷厉凶蛮,“只有我幻想出来的她,才会来找我!别送我去医院!我不想退烧!”

陆尽燃艰难起身,凭着本能往床尾走,两步就摔下去,手摁在床尾上,他踢掉鞋,吃力爬上床,通红的眼睛目不转睛看她,闷闷哀求:“我乖,我这么躺着好不好,你让我再看一会儿,别那么快走。”

盛檀受不了了,拾起被他弄掉的手机,他怕得扑过来要抢,她揽住他的头:“……不打120,不去医院,我给你买药,吃药行吗?如果药都不吃,我现在就走。”

陆尽燃跪在床上,不敢乱碰她,唯恐像以前太多次一样,碰了就没了,就会消失。

檀的要挟奏效,她掰开他手指赶紧下单了几种药,加钱让最快速度送过来,订单预计时间显示十分钟,她又给之前跟组去过海岛的医生打电话,让他尽快上门看诊。

陆尽燃这样,的确不适合救护车送医,医院环境杂,被拍到发网上又是大麻烦。

先退烧,等他状态稳定一些,或者等睡着了再送他去。

盛檀推开他,让他在床上等着,出去客厅给他倒水,她刚走到沙发边,后面混乱的磕碰脚步声就急促传来,混着哑到听不下去的喘声和哽咽。

她这时候承受力薄弱,听着这些躁乱不堪,回身想去把他摁回床上躺着,腿一动,膝盖狠狠撞在了沙发旁的一张矮几上。

茶几不规则的形状,很多棱角,她腿上穿的长筒羊毛袜扛不住,划破一条口子,膝盖微微刺疼,估计是破了。

盛檀晃了一下,很快站稳,把追出来的陆尽燃堵回卧室,想把他拽到床上,他却扑着她一压,让她坐在床边。

陆尽燃蹲跪下去,昏昏沉沉摸到她膝上,她缩了缩,他搂住她的腿,把长筒袜上的口子一把撕开。

“刺啦”声在房间里格外刺耳,盛檀来不及踢他,他就俯下身,灼热嘴唇贴上她细细的伤口,缓慢舔舐那些冒出来的小血珠。

盛檀身上一紧,麻痒从膝盖开始飞窜,她咬住下唇,咽掉声音,想踹开他算了。

陆尽燃小心吮着,又吹了吹伤口,抬起头,湿漉漉的黑瞳祈求她:“以前你告诉我,吹吹就不疼了……你也给我吹吹行吗,我疼得受不了了。”

盛檀抓着揉乱的被子,一言不发,抿唇看他。

他伏在她腿边,摸到扔在地上没收拾的那对毛绒狼耳,急切握住,戴在自己头上,把那条长尾巴扯过来,没时间摆弄了,就当成绳子绑住自己手腕,再次朝她仰起脸。

盛檀骨节发白。

用她腿做全世界支点的这个人,虚弱地撑在地上,衣襟散开,锁骨都是红痕,灰白色狼耳立在湿淋乌黑的短发里,双手被毛绒尾巴捆住,像被俘虏的恶狠凶兽,遍体鳞伤,高高仰着下颌。

“我这样你会喜欢吗,”陆尽燃高烧到发抖,意识不清,“太冷了……你抱我好不好。”

“盛檀,”他亲吻她手指,“求你,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