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 新时代独立女性的典范,作为一个自小被家人和家中兄长对比, 并时不时被有眼无珠的亲戚点评:‘女孩子就是不如小男孩, 男孩后劲足,女孩将来都是一样嫁人生子,好好读书也没用’, 沈禾开始叛逆了。
拒绝从大学开始家族不断抛出的联姻对象,毅然决然提交offer出国就业, 并在金融,这样一个女性相当少的行业,凭借自己的努力立足。
在沈禾成功出国并闯下自己一番事业后,她终于成为了一个坚定的丁克不婚主义者和极端性的女权主义者。
现在,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告诉那些看不起女孩的亲戚有关男人的无用:“这个世上除却生男孩需要男人那低劣的染色体,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少了男人不行的。”
当然了,她把厌男刻进骨子里确实有些极端了, 沈禾平时也尽量装的对男人们一视同仁,不去歧视他们。
只不过, 她绝对不会和男性恋爱,因为这件事真的想想都——呕。
眼下顾西野脸上的表情相当严肃,他紧紧盯着沈禾,郑重再问:“齐楚真的不是你的前男友吗?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告诉我才说谎吗?
“真的,如果我骗你,那我手上的股票明天就大跌, 这样可以吗?”沈禾掐灭香烟, 好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齐楚是谁。”
齐楚哥不可能说谎, 这是顾西野的第一反应。
“可如果他不是你的前任……”那会是谁的呢?
那能是谁?一共就两个人, 不是新娘,就是新郎。
顾西野破天荒地觉得自己愚不可及。
当时在程家的订婚宴上,齐楚只说了一句前任,顾西野就先入为主地以异性恋揣测齐楚,理所应当认为他的前任是沈禾,还展开了一连串啼笑皆非的设想和前任应对攻略。
可其实,那个前任根本不是沈禾,而是自始至终都一遍遍出现在他眼前、天生自带一种招人厌恶感觉的盛远斋。
一个要结婚的、人到中年的、只会发疯乱咬人的男人,是齐楚的前任,前男友。
顾西野此时此刻的恼火简直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在目光扫到沈禾的婚纱时,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这位‘可怜’的新娘。
真好啊,你的未婚夫看起来至今心里都还有我喜欢的人,自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起就开始纠缠我喜欢的人,哪怕是在你们的订婚宴上,当众出丑,也要留下我喜欢的人。
可他是你的未婚夫。
一时间,不知道沈禾更可怜,还是自己更可怜。
“怎么了?”见顾西野的眼神蓦然阴沉的有些可怖,沈禾有些不解,“出什么事了吗?”
“我可以问你一个不太合适的问题吗?”
“你说。”
“你为什么要和盛远斋结婚?你喜欢他吗?”
沈禾目光转了转,“能结婚当然还是有点感情基础的,我和他在国外是同学。”同学之间帮帮忙啦。
——
宴会厅里没有什么人,齐楚本来想就地聊,但盛远斋非要拉他去没人的楼梯间。
“这边才没人,如果坐在那里,被我大哥知道,他又要找过来了。”盛远斋解释道,回身挡在了楼梯间的门口。
“有话直说吧,我和同伴一起来的,他一会就回来了,看到我不在会着急的。”
“齐楚,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答不答看我心情。”
“你为什么在出入京市医院。”盛远斋拧眉,“你是生病了吗?”
“这属于心情不好的问题,我不想回答。”齐楚心里一突,他完全不想让前任知道自己现在是个重病患者。
这和不希望顾西野知道不一样。
只是觉得没必要,多一个前任知道,也不会让他的病好的快一些,还会白得些看可怜人的怜悯视线。
“你不答我也能查到,你挂的是叶维安的号,他是神经外科的顶尖人才,从外地来的病人,一般都是找他做手术的。”盛远斋眼底的心疼和难过慢慢浸红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你病了,对吗?”
盛远斋不愿意相信私家侦探带给他的结果,但叶维安的医学成就在互联网上随便一搜都能出来一大把。
那一刻,盛远斋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说是如坠冰窟都比不过他现在内心经受的苦楚。
齐楚总是很有能耐,能让他一次次地万箭穿心,喘不上气。
“你找了人调查我?”齐楚板起脸来。
“我只是担心你,难道你就不能和我说实话吗?为什么总要推开我,难道我会害你吗?”盛远斋自嘲一笑,“我是这世上,最不想伤害你的人,这八年,我一直爱着你,但我没能力对抗我的家庭,我不希望我的家庭因为对我的不满而伤害你,所以我选择离开这里。”
“最开始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想联系你,偷偷坐飞机回来,那时候我想,只要让我站的远远的,能够看你一眼就好。结果却在半路被我大哥带人抓住,我生活这样的家庭,我的一切隐私都不存在,就连我只是想看一眼我爱的人,都是奢望。”
“后来我学聪明了,我看不到你,但只要能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就行了。”
于是盛远斋替当时为管理发愁的齐楚找了徐笠这样的人才,前三年,盛远斋一直都额外支付徐笠一笔费用,让他能够安心地待在齐楚身边,帮齐楚的公司发展壮大。
而盛远斋呢?
他在国外收敛自身,再也不冒失地前往国内,因为只要徐笠没有开口向他求助,那他就能知道齐楚过得很好,公司经营的很顺利。
漫长的不得相见让盛远斋庆幸他所处的异国和齐楚的A市气候近似,因而在他看到第一场雪时,齐楚也已经裹上了厚厚的围巾,他们感同身受同一个季节。
但可悲的是,他们之间也只有那点呼啸的雪花相似了。
“八年前的事了,现在再说真的很没有意思。”齐楚平静地望着情绪波动的盛远斋,心底叹气,“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那我就先走了。”
“为什么你不能等等我呢?就是因为那个顾西野出现了吗?”盛远斋猛地伸手攥住齐楚的肩膀,双瞳充斥绝望,“你以为顾西野和我有什么不同吗?他比我还恶劣,他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作为顾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他需要孩子!他迟早会去找一个女人结婚!”
“然后呢?对我来说这件事无所谓。”齐楚拍开盛远斋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你不也结婚了吗?这种事经历多了,就不算事了。”更别提,人家顾西野本来就有喜欢的人,也不会真和他发生什么。
“我不一样!”
“你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在你即使要和女人结婚了还在这里藕断丝连地纠缠一个前任吗?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齐楚谴责地看着盛远斋,这个问题已经上升到道德层面了,“你这样做真的对得起你的新娘子吗?不要再来找我,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现在的样子拍给你大哥看。”
盛远斋破釜沉舟道:“我和沈只禾是协议婚姻!她不喜欢男人,我也不喜欢她,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只是为了挡掉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我可以顺利地把你带出国——”
“你说什么?”谁要出国啊?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带你走,我已经在国外为你安排好一切了,你在国内的公司可以和广晨并购然后交给你信任的下属,到了国外,你想开店,我给你提供一切资金,你不想开,我也能一直养着你,在那里我们可以像普通夫妻一样生活,不会再有人来阻挠我们,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齐楚错愕地看着盛远斋,这人算计这么大一盘棋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提前通知他吧?
这件事摆在齐楚眼前,不是惊喜,是惊吓。
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下一切跟你走?”
“因为我以为,你还爱我,就像我一样,始终都没办法忘记当年那段时光。”盛远斋眸子颤颤,“你其实没有忘记?40;,对吧?”
没忘和还爱着是两种概念。
齐楚无言以对,正当他准备反驳的时候,楼梯间里轰然一阵巨响,是从齐楚这层的上方传来的,像是有人用石头砸烂了消防栓上的玻璃。
一道皮鞋的疾疾脚步声自上而下传来,一步步走近。
顾西野攥紧了血淋淋的拳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运气到底有多好,下个楼的功夫,正正好好听到了盛远斋的深情‘告白’和万全大计。
他和沈禾结婚要是为了回来带着齐楚出国。
真好笑。
齐楚还爱他?
更好笑了,那自己算什么?
“哥,你要跟他出国吗?”顾西野浑身裹挟着逼人的寒气,一双平时清亮纯真的眼睛此时此刻怒意蓬勃酝酿风暴,好似一头已经盛怒的野兽,满是平日里不曾见过的凶残。
“你偷听我们讲话?”盛远斋立刻挡住齐楚,“这么没礼貌,我真怀疑顾家是怎么教育你的。”
“礼貌?”顾西野又下了几个台阶,站定在盛远斋眼前,眼神轻蔑,“至少我在顾家受到的教育里不存在骗婚,让一个女人,为你那恶心透顶的爱情买单。”
顾西野并没有全部听到,因为他和沈禾的谈话耽误了一些时间,导致他认为眼前的盛远斋,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婚渣男,不仅如此,他还要拉着齐楚一起下这趟脏水。
齐楚无奈地从盛远斋身后绕出来,也不知道顾西野听到多少,总之这个话题肯定是不能再谈下去了。
更何况他也根本不准备跟盛远斋出国,因为根本没有旧情难忘那档子事。
可一见到顾西野往外冒血的拳头,齐楚眼睛都睁圆了,想说的话忘到了脑后,“你这手怎么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