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生就打破了咒术界的平衡,以一己之力压制所有生于黑暗的魑魅魍魉,是咒术界新生的最强,也是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
这是咒术界人尽皆知的事实。
任何夸耀放在他身上都显得那么的不充足。
而她比起出色早慧的五条少爷就显得普通多了。
她出身于没落的咒术家族。
家里穷困潦倒,父母天天吵架,两人都没有咒术天赋,她家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只有几代才会出一个有天赋的孩子。
她就是这个孩子。
该玩泥巴的年纪玩泥巴,该当傻子的时候傻子。
连被发现术式都是八岁的时候,她无知无觉地指着父母背后说“那边有怪物在”。
那时候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具体一点来说,就像“恐怖片里不信邪的路人甲发现世上真的有鬼”的样子。
那个表情她到现在都记得。
幸好不是没有先例,父母也多少对咒术界有所了解。
所以确认她不是有精神病而是真的持有咒术天赋后,她姑且算是平平稳稳渡过童年,抽屉里还装着父母翻箱倒柜找出来的、祖父的祖父的咒术笔记。
式守更纱本来以为自己会渡过平凡的人生,顶多高中被打包送去伪装成宗教学校的咒术高专。
但这条道路拐了一个弯,以一百八十码的速度向着最强咒术师的方向狂奔。
原因是她十二岁的那年,家里来了几个陌生的大人。
他们坐着高级轿车,却穿着一丝不苟的昂贵和服,言辞得体,礼仪沉寂,看起来像走错片场的时代剧角色。
“请让这孩子到五条家。”
“我们保证会把她当成真正的自家孩子培养。”
他们向她父母说出了那两句话,并且递出了一张写上不知道写了多少个零的支票。“这是我们不值一提的小心意。”
对于贫穷没落的咒术世家来说,让后代成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的养子,还会补偿一大笔钱,简直就像是上天掉馅饼似的事情。
“令媛天赋出色,我们会视她如己出。”五条家的人这样说。
父母面面相觑。
彼时他们吵着离婚很久了。
天天为各种鸡毛蒜皮的新仇旧恨,与财产分割大吵大闹。
从谁先出轨吵到谁的拖鞋摆放不规正,从股票银行的存款吵到房屋的归属,甚至买菜的找零都算计在内,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撕下哪怕每一块蚊子肉。
而她这个意味着爱情失败的证据,却没有人想要。
“我不想要这孩子”、“她可是有你一半基因的”、“你娘家条件好让你妈养不就行了”、“我已经负责生了你还想让我负责妈养她,你有没有道理”、“当初我就说不要生的,还不是你非要孩子”、……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居然也能吵半天。
她只能缩起身体,捂住耳朵。
彷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消失在这个锥心的地方,再也不会听到让人窒息的话语。
而这两人正为她的去向吵得火热朝天的时候,和服男人恰好登门了。
他们提出了收养她。
对她父母来说,居然有冤大头表示要接收累赘,简直让他们欢天喜地。
所以他们只是象征性的推拒了一下,就在对方再三诚恳的态度下收下了支票。
“你早晚要进咒术界,那是我们的手碰不到的地方,如果有那边的大家族保护着你,爸妈也放心一点。”
——这是父母的原话。
他们避开了她控诉的眼神。
而她看到他们闪躲窘困的表情,还有被他们紧紧捏住的支票。
她默默看了一眼老旧的墙壁和吊灯,生锈发霉的冰箱,还有摇摇欲坠的木柜子……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隔天,她就被几个身穿和服的陌生人赶上了黑色的轿车,离开自小长大的社区,到五条家的古宅开始生活。
路上她一直在哭。
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很难过。
她被带到一个空荡荡的和室,一眼望去是昂贵又保养得当的木地板,垫在身下的是柔软到令人感觉不出是躺在地板的绒布团。
陌生的地方,充满压抑的空气,也没有安心枕头和玩偶。
好像很多念头闪过,实际上又什么都没有想。
虽然很舒服,但跟她从小到大睡的床垫完全不一样。
跟住在这里的老古板不一样,她没睡过地板。
式守更纱一路上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户人家要收养她。
虽然她确实有咒术,但光是这点就会被喜欢到要接为自家孩子吗?
她惊惶又疑惑,直到她听见大名鼎鼎的五条悟的死讯。
他死在十六岁的星浆体任务中,就在咒术界的大本营里,在名气响亮的术士杀手的刀下,满身鲜血,什么遗言都没有留下。
所以他的家族才通过不明的方式找上了毫不相干的她。
她本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才,咒力量一般,也很晚才觉醒术式。
但她的咒术“拟态”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为了保持御三家的地位,为了继续震压蠢蠢欲动的咒灵与诅咒师们,他们想让她使用咒术,伪装顶替成那个死亡的少年。
式守更纱被换上男式的蜻蜓和服,带到一张附加了咒力的照片前。
“好好看着。”身后的陌生大人轻点着照片,上面是看起来叛逆不羁的白发蓝眼的少年。
他们冷淡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五条悟了。”
那些人的眼神让她发毛,就像……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手中的能随意俯视操纵的物件似的。
——爸妈说谎了。
年幼的式守更纱含泪惶恐不安的想。
这些人,绝对不会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