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肉有刺, 桑榆也特意交代了大家吃的时候要格外注意,年纪小的三个孩子,由大人仔细检查挑过刺才能给他们吃。
鱼肉的鲜美让所有人赞叹不已, 大家围在火堆旁小声地讨论着,每个人都在回味着嘴巴里残留的味道,梦里还在咂巴着嘴巴。
桑榆也喜欢鲜美的鱼汤,但仍感到遗憾, 可惜没有盐巴和姜片,不然鱼汤还会更加美味。
而且太久没吃盐, 会出大问题。
所以每次猎回来的野兽, 桑榆都默许了有些人喝生血吃生肉。
她自己来到这里小半年, 没有吃过一粒盐, 也喝不下兽血吃不了生肉,虽然有些植物里也带有一些盐分,但实在是少得可怜,感觉自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要虚弱。
她一点都不不怀疑,要是再吃不上盐,自己真的会精神恍惚到死掉了。
她终于也理解了,当初在天坑的悬崖边上, 对面的食人部落为什么那么对待那头大野牛了。
但盐的问题着实也让她想到头秃,除了去集市或交易会上去交换, 她依旧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部落陶器能出手,但在高温火窑和半自动胚胎旋转器的加持下, 他们的陶器可以说代表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制窑水平, 这样的产品拿出去, 是要出大事。
桑榆想起烧制第一批陶器的时候, 曾经在窑外的火堆, 尝试烧了几个歪瓜裂枣的胎胚,那样的产品拿出去,或许能敷衍一二。
甚至不需要用河边的泥土,而是采取山上等其他地方劣质土,进一步降低产品质量。
她思索着在集市上,别的部落,会更需要什么东西,而这些东西又是自己部落能够提供得起。
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答案就是食物。
山林里的食物,兽肉或许是最常见的,就算不稀罕,可哪个部落不需要食物!
按照部落里“老人”的说法,大雪之后天气慢慢变热,日头最长的那几天就是集市开启的时间。
人们经常会根据日照树木或利用立竿的办法,观察影子的长度来辨别,影子最长那几日就往孤山方向赶。
孤山是目前这片大陆的交易中心,是集市地方。
桑榆知道,集市的这段时间其实就在夏至前后。
从现在到夏至,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如果还没有找到盐,就只能准备足够的物资去集市交易。
过多的脑力思考,让她变得有些昏昏欲睡,当她准备睡觉的时候,却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桑榆笑了,昨天晚上,某个小家伙过来睡觉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像个小偷一样,悄摸摸的。
“快进来吧。”
门口的某个小朋友推开门。
“把门顶住,别让风进来,太冷了。”
羽迅速把门拴好,接着到火堆边上烘了烘手脚,这才朝床边走过来。
昨晚就是这个小朋友,温热的体温让她半边身子都暖了起来。
可即便是第二次上她的床了,还是束手束脚的。
桑榆暗笑着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整个抱住。
羽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就放开了。
紧接着感觉到脑袋上多了只手。
果然桑榆有些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头发顺了不少,看来是有好好听话,勤洗头洗澡。”
羽窝在她怀里不吭声。
桑榆觉得有些清香的味道传来,忍不住低下头,“还很香,是不是用了什么香香的东西来洗?”
床边的火炉还在慢慢地燃着,羽却因为头上桑榆的动作给一下子弄乱了呼吸,好半天才道:“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个黑黑的夹子,泡水洗了就很干净。”
桑榆一听瞬间就来了兴致,问道:“是不是黑黑的长长的像扁豆一样的东西。”
说完又意识到小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扁豆,只好压下心中的兴奋道:“等天亮了,你把那东西拿给我看看。”
羽嗯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地躺好。 桑榆因为可能发现皂角的事情而兴奋了一夜,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她这一头长发,每次都是“干”洗,很容易流失养分,之前是盼着以后能快点找到谷子,种出大米后用淘米水将就将就,可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种子。
要是能找到皂角,不但能洗头洗澡,还能洗衣服。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迫不及待地让羽去找那个黑乎乎的夹子给她看。
黑乎乎的皂荚子被桑榆捏在手心,放到温水搓了两下,很快就起了一层细细的泡沫。
桑榆激动极了:“真的是皂荚子!”
她想起去看看这个皂荚树,只是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要怎么出去。
圆立即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分说就要在前面开路要带她过去。
对圆来说,自从桑榆做了部落的首领,如今过的才是人过的日子,换做以前,能当厨娘,能吃饱饭,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打心眼里感谢桑榆,见到首领好不容易有个需求,迫不及待道:“首领,往东边走不远,那里有很多棵树长着这种东西,我现在带你去。”
只见她腰间围着一条兽皮,上身也围了一条,遮住如今日益丰腴的胸脯。
桑榆发命令了,不管男人女人,无论如何要遮住下半身,没有兽皮就用树叶,就连小孩子也不能光着。
而且女人们围住胸前,不得随意暴露身体。
在桑榆的要求和命令下,众人听话照做,每个人都管好个人的隐私。
只是大冬天的,圆穿成这样出去,裸露在外的胳膊大腿哪里能受得住。
可圆直摇头道不怕冷,还说以前在旧部落,下雪天也没个山洞住,而且冬天食物少,大伙儿都得出来采集,下雨天在哪儿都是冷,不像现在有暖呼呼的房子住,偶尔出来一会儿就等于透透气了。
桑榆见她坚持,感觉自己要是说不去了,这个大个子的女人马上就要哭出来,只好点了点了点头。
两人才出门走出几步,就发现后面就跟了个小尾巴。
桑榆转过身看着她冻得通红的一双小脚丫子,让她回去屋里带着。
可小姑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黑漆漆的眼眸子看了桑榆一眼,随即被垂下来的眼皮子遮住。
桑榆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抬起陷在雪地里的腿,一步跟在圆的身后。
可还没走几步,身后一串轻脚步又追了上来,并很快地越过自己。
看着像小兔子一般羽,因她人小体重又轻,走路步子快,感觉就像雪上飘一样,很快就飘到自己的跟前。
桑榆无奈,只能让她跟着。
“你就不怕冷的!”
羽摇了摇头:“不冷,我有这个。”
说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兽皮。
这张兽皮是香的。
羽要在这么大的雪天出来,香哪里舍得她受冻,就把自己兽皮给了她。
这件兽皮披到身上用一根绳子绑住,大概遮住下半身。
羽跟着桑榆一段时间,加上香教得好,也懂得了廉耻害羞,兽皮遮不住的地方也会围上小草裙,把小屁屁给藏得严严实实。
桑榆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只盼着她不要长大那么快。
因为她还没研发出卫生巾,连棉麻都没找到,看着香的模样和羽现在的底子,她若是长得快了发育起来,定会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到时候若还是现在一样衣不遮体,让别的野男人给瞧了去,这多不好。
桑榆不得不承认,自己年纪轻轻才二十来岁,就已经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着自家姑娘的事情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从她口鼻边上升腾起来。
是因为她救过自己吧,所以才会如此看重她,处处为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