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慢走。”
四郎望着林三七扶着裙摆跑的背影,半晌才慢慢地收回目光,提着灯笼,抬起脚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
林三七一回到房间就去翻找白千流给自己的符纸。
这是用鸡血画的符纸。
功效虽比不上人血画的,但比朱砂的好得多,单张只能对付普通邪祟。
可用百张摆成符纸阵,那么较厉害的邪祟也难以近身。
林三七推开房门,准备贴符纸,时间还算充足,未到午夜,鬼门还没开。
院落灯笼悬空而浮。
她绕着房间一张一张贴上去。
今晚的重头戏在男女主那里,林三七认为应该没自己的事儿,他们忙起来也没空管她。
贴到一半,她心想,要不要去落无悔那里找找存在感呢?
可是好困好累,林三七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决定贴完后还是好好地睡一晚,明天再找他。
月光下,大树上。
落无悔身穿鎏金黑衫,衣襟交叠得有些松,眼皮微微地垂着,极端出色的五官在夜色中朦胧。
整个人斜靠在粗|壮的树枝上,腰肢劲瘦,腿修长,黑靴垂下来,轻轻地晃荡着,仿佛在荡秋千。
月光时亮时暗。
他垂眸看下去,翘长的睫毛如起起落落,剪影分明,眼角上的那一颗泪痣颜色分外鲜艳,似一滴红泪。
林三七贴的动作虽有些生疏,但速度还算快。
风簌簌地吹,院落寂寥。
落无悔细长苍白的指尖缓缓地掠过树干上粗糙的皮,蓦然开口:“你要把房间外面都贴满符纸?”
他忽地出声吓得她手一抖。
符纸差点就要被风吹散了,林三七回头一看,身后一个人也没,空空如也。
再抬头往上看才发现落无悔坐在一棵大树上,像来无影去无踪的夜间鬼魅般。
她摸了摸脆弱的小心脏。
然后又转身回去,勤勤恳恳地贴自己的符纸:“你什么时候坐在上面的,吓我一跳。”
“在你贴第一张符纸的时候。”
那他还挺闲的。
林三七贴完最后一张符纸,走到大树底下仰着头看落无悔:“你不回房间休息,坐在这儿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类似婴儿的啼哭声传过来,她疑惑地看向声源那头。
一个浑身死白的婴儿手脚并用地向这边爬过来。
一眨眼它便到了林三七脚下,移动速度极快,口中咯咯地响,脏污的手摸上她的衣摆,张着血嘴就要咬下去。
林三七一脚踹开它。
没错,直接一脚,简单粗|暴。
啊啊啊,后知后怕的她像一支离开了弓的箭“唰”地一声冲回了房间,扔下一句:“落公子,你自己多保重!”
过了一会儿,直到外面不再有动静,林三七才推开门缝瞄一眼。
落无悔站在门前,单手捏着鬼婴的脖子,唇角含笑地看着她,莫名地道:“鬼门开了。”
林三七看见鬼婴后又把脑袋缩回去,门缝也关小了点:“哦,不关我的事,我要睡觉了,你回吧。”
“你没发现刚刚你大喊了一声也没人过来查看么?”他说。
落无悔拔了一根死婴仅有几根的毛发,“今夜的鬼门很是诡异,他们都自身难保了,沈公子和白姑娘应该也进去了……”
他曳然而止。
因为林三七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拉住了他的袖角:“别说了,你也要进鬼门找白姐姐吧,我跟你一起去,越快越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说诡异那就一定诡异,符纸阵可能也不管用,她当机立断地选择跟落无悔进鬼门,没准还能培养一下患难的感情。
鬼婴忽然“嘻嘻”地笑了几声。
“……”
她学落无悔也拔了它一根毛发,身子却离鬼婴远远的,狐假虎威地道,“笑什么笑,不许笑,待会儿拔光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