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一层,林三七的脚步加快,还是决定先去找落无悔,明天再跟沈轻风和白千流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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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终于到他房门前了,里面还燃着烛火,没熄一般代表着人还没歇下。
可她的语言还没组织好,抬到半空想敲门的手顿住,要不说做噩梦害怕,晚上睡不着?
不行,太傻|逼和老套的借口了,做噩梦害怕到睡不着还不如去找同为女子的白千流作伴,何必找他。
房内,落无悔身子没入浴桶中。
他闭着眼,搭在沿边的手指纤长雪白,锁骨深陷,稍显少年的青涩,仿若美玉的面容被热气熏得微红,总算多了一丝人气。
忽然,落无悔掀开眼皮。
门纸倒映出一道身影,他望向房门,还淌着水的指尖动了下,几瓣红莲刺穿门纸,直射身影而去。
林三七眼疾手快地蹲下,赶紧说自己是谁,生怕还有下一场攻击:“是我,林三七。”
跟他同床共枕七天真的还能安然无恙么?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说实话,她还没信心,内心慌得很,现实又容不得退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淡定、淡定,林三七默念。
“哗啦”一道水声响起,落无悔抬手拉过放在屏风上的衣衫,利落地穿好,几缕湿漉漉的长发温顺地垂下来。
门外的林三七等了半天没动静,缓缓地站起来,抬手轻叩门,小声道:“我有事找你,可以开个门么,见面说。”
话落,门开了。
一股冷冷、幽幽的香味扑面而来,其中似乎还掺杂着能蛊惑人的甜气,叫人闻了会不由自主地再靠近些。
自此沉溺在温柔乡之中。
她仰起头,对上少年一双仿佛被泉水洗涤过的清澈眸子,没有杂质,看了只会想到干净二字。
他还是一身黑衣,松敞的衣襟里探出秀丽的脖颈,极为苍白的指骨落到门扉上,目光在她的脸停驻半秒,慢慢弯起眼睛,展颜笑着:“什么事,你说。”
语气和颜悦色。
但林三七知道,如果自己没给出个能劝服他的理由,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干巴巴地开口:“你算过命么?”
她找的借口有点儿荒谬。
也不是,是特别的荒谬才对。
落无悔眼角眉梢尽是笑意,披散着的墨发还在滴水,腰间只打了根细带,端的是唇红齿白、雪面黑发。
看着分明是一名俊俏的少年,身上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清冷阴郁之气。
莫名的亦正亦邪。
他垂着眼,似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胸腔轻轻地震动着,笑道:“算命?以前倒是算过一次,你大晚上来找我就为说这个?”
说着,落无悔转身回去。
门没关,意思是她可以进去,林三七自然而然地随在他身后,发自内心的好奇:“你以前算过?”
如霜的月光被关在了外面。
落无悔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坐到罗汉榻上,一只手在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一支洁白如玉的骨簪:“嗯,那人给我批了四字。”
骨簪尖锐的顶端轻划过他指腹。
她的视线被那支骨簪吸引过去,在这里从未见过这样的簪子,店铺貌似也没得卖,却还记得跟着他的话语走。
“哪四个字?”
落无悔刚沐浴完,比白天多了几分散漫,骨相极好的手还在摩挲着骨簪,含笑的嘴角轻轻牵动,吐出四个字:“天煞孤星。”
林三七:……
这话让她怎样接下去。
一般来说,得到这种批语的人都不信算命的,还可能尤其讨厌算命的,自己会不会恰好撞|枪|口子上了?
他却似能猜到她想说的话,抬了抬眉,笑意不减地道:“你想说什么便说,不必吞吞吐吐。”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林三七眼一闭,心一横。
她说话速度很快:“我对算命也略懂一二,今晚临睡前算到我自己最近七天会命犯至阳血光,夜里需要阴气来压一压,不知你能不能帮我。”
鬼肯定阴气十足。
落无悔转眸看过去,摸骨簪的手指停住了,轻声地重复着:“命犯血光,夜里需要阴气来压一压,你想让我帮你?”
胡说一通后,林三七也觉得假。
“你信我?”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抚摸骨簪的手指又开始动了,很轻地:“对啊,我信你,所以这七天里,你晚上是要跟我待在一处?”
林三七微怔:“你不觉得假?”
天知道要是有人来找她说这种话,她绝对给对方一个冷笑,完全是无稽之谈,准是来寻她开心的。
落无悔笑容就没下去过,眼神似含着赤忱也映着她,声音温雅:“听着是有点儿假,但我还是信你,你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还真有理由。
林三七被他望得不自在,也明白他大概是了然于心,却还是想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你同意了?”
落无悔点头:“从今晚开始?”
轮到林三七点头了:“对。”
她指了指他握着的骨簪,脸上浮现兴趣之色,“你这支簪子哪来的,挺别致的,跟别的簪子不太一样。”
落无悔油然而生一缕诡谲的兴奋感,唇角边的弧度也病态地缓缓上扬了些:“你喜欢这支簪子?是我亲手做的,确实跟别的簪子不太一样。”
他离开罗汉榻,走到她面前。
“你想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