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七“嗯”了声:“对。”
她向沈轻风旁敲侧听才知道旭林派门主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他曾修习过十大难习术法之一的驻颜术。
在修成那一刻后,容颜不改。
旭林派门主早就过了该娶妻的岁数,至今还是孤身一人,据说有不少人垂涎他的美色,女子大胆地上门求亲的也有。
江湖上民风别提多开放了。
那些女子还不介意他的腿脚有问题,旭林派门主走路微瘸,听沈轻风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除妖时被伤到筋骨,好不了了。
就算如此,他仍然颇受欢迎。
对了。
原主就是旭林派门主亲手养大的,因此林三七在他面前都不敢乱说些什么,刚刚在大厅交谈下来,只剩下点头、嗯、好。
旭林派门主言笑晏晏,不在意。
落无悔显然也听说过旭林派门主,他不为所动地继续洗漱,然后叠好白布,走出房间,道:“那便走吧。”
林三七是来通知他一声而已,也没这么急着出发,天才刚亮起来,“我们还没吃东西呢,他们在大厅等我们。”
“他们?”落无悔停下脚步,看向还站在窗台前的她。
旭林派门主和几名旭林派弟子收到沈轻风的玉简传音后是马不停蹄地连夜赶过来的,他们也还没来得及用过饭。
林三七离开窗台,走到他身边,慢慢地道:“沈大哥、白姐姐、旭林派门主和柳门主他们几个。”
落无悔跟她去了。
*
他们在去大厅的路上碰见了面色苍白、身形纤瘦的四郎。
四郎用发带随意地扎着一头白发,站在院中晾晒着草药,见到他们,执药的手一顿,绽开温柔的笑。
他柔声:“落公子、林姑娘。”
九尾狐本就有九条命。
这两年来四郎为柳若柔断了好几条尾巴,只剩下两条,青石台自缢又去了一条,术法尽失,一夜白发。
如今的他寿命跟常人无异,身子更弱些,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而死在折柳镇的云家则是被人用缚灵咒术将灵魂永困在那里,九尾狐的天生优势在恶毒的缚灵咒术前毫无抵抗力,死便彻底死了。
四郎恐不会再踏出清柳派半步。
他不想给柳若柔添麻烦。
但也不想离开她,更不想清柳派在别人面前名声尽失,花明镇的百姓是万万不会接受一只狐狸精光明正大地待在花明镇。
他们都以为四郎死了、邪祟一事过去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就算永远不出门,四郎也还是很满足。
他所求很少罢了。
旭林派的门主还愿意帮折柳镇的亡魂,他愿意相信他们,就像他愿意相信柳若柔一样,并不是所有的门派都如三百年前的那些门派一样的。
林三七向他颔首:“四郎君。”
四郎看向落无悔。
他当年是见过落家家主之子的,落夫人也曾指点过一一自己的琴术,眼前的俊俏少年的容颜有几分他们当年的影子。
可落无悔不会是他们的儿子,三百多年前就已经神魂俱灭的幼童怎么还会活着呢。这是不可能的事。
四郎一直以来都知道折柳镇被屠镇一事跟落家家主无关,因为当年他回去的时候在半路遇到离开了云家的他们。
他敛下了思绪,将往事尽数掩埋,不欲再回想半分,问道:“落公子也要随沈公子去桃源城么?”
落无悔语调带笑地“唔”了声。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淡然地带着笑,仿佛一张烙上去的面具般,却又融合得很好,看起来就像天生如此。
四郎自诩活了这么多年,在看人方面还是挺通透的,但从未看透过落无悔,“是了,我还不知道落公子师出何派呢。”
他抬起眸:“没有。”
见此,四郎低眉道:“是我冒昧了,不耽搁落公子和林姑娘的时间了,希望日后有缘再相见。”
*
他们到大厅时,旭林派门主正站在外面跟沈轻风说话,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一道白色的身影,两人皆修长挺拔,傲雪之姿。
可旭林派门主一走路就有些破坏这幅看似完美的画卷了。
他只是微瘸,并不用拄拐杖,朝林三七和落无悔走过去,十分自然地将落到她发上的海棠花花瓣取下。
“三七,这位可是轻风在玉简里常提到的落公子?”
落无悔若有所思地笑看他。
在思索要不要把他的手砍掉呢。
原因是不太喜欢别人碰林三七,至于为什么,没有理由,反正落无悔就是不太喜欢,他不喜欢一样东西便会毁掉。
不喜欢一个人亦是如此。
旭林派门主对上他的视线,拿住花瓣的手指顿了一下,有一时间不知该扔掉还是继续拿着,最后还是暂且攥掌心里。
林三七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发髻,对花瓣什么时候掉上去的一无所知,点点头:“是的。”
他对落无悔道:“久仰大名。”
落无悔似温和一笑:“是么。”
林三七肚子叽里咕噜地叫着,饿得慌,没认真听他们说话,迅速地拉过他的手,推他进大厅。
“别再说了,饭菜都凉了。”
旭林派门主放慢步伐地走在他们身后,不快走的话看着不那么瘸,目光在那两只牵住的手停留几秒。
随后淡淡地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