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七眉间一动,“嗯?”
不是她淡定,也不是她不在意,而是林三七的喉口还在落无悔唇边,不敢动啊不敢动。
漩涡眼看着就要席卷他们进去了,已恢复清醒的他足尖轻踏水面跃起,红布自袖中而出,也拉她出了湖水。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两人衣物在半空中飞扬,几滴水从落无悔脸上滑下,面容愈发无害,“你亲手杀了这只邪祟可好?”
林三七被口水呛到:“我?”
确定?嗯,太看得起她了。
他笑声好听:“对,就是你。”
落无悔摊开手,一把长剑即刻闪现,断莲洋溢着璀璨的红光,循循善诱地道:“来,握住它。”
她尝试着握住了。
红莲跟他的主人冰冷的温度不一样,剑柄散发着滚烫的热度,林三七那本被湖水浸凉的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形成漩涡的水流凝成了一道虚化的透明人形,缓缓地从湖中升起,也悬空地与他们面对面地对峙着。
落无悔满足地看着握住剑的她。
他薄唇微张道:“断莲,杀!”
只见断莲应声而出,牵引着林三七飞向透明人形,杏黄色的衣裙掠成一道虚影,剑尖直刺它心口要害处。
透明人形实力也不弱,侧身躲开了,反手想拍下林三七,断莲却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将它的反击扼杀在摇篮中。
她惊呼一声。
好刺激好刺激!
落无悔一头湿漉漉的青丝铺满漂亮、线条流畅的脊背,薄薄的红衣被一阵又一阵的湖风逐渐吹干了,好整以暇地长身玉立着。
既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又像诡异莫测、勾人堕落的邪物,一眼看过去,叫人分不清是正还是邪。
他抬起笑眸看着前方。
林三七脚尖落到湖面上,轻轻地喘着气,断莲在手热得她神经都绷紧了,透明人形没有耐心了,掀起水浪。
一波又一波的水浪扬起,林三七被断莲拉着猛地一挥,一道红光随之急迅射去,将含着杀意的水浪打得支离破碎。
沈轻风也看得心惊胆战。
他不明白落无悔为何要让不会术法的林三七去斩杀这只邪祟,而且这招数也有些怪异,在江湖上极少见。
还有,沈轻风能感应得到落无悔现在的气息很乱,具体是哪里乱,他说不出来,但也还好,不是妖邪的气息。
落无悔似无意地敲自己的指节。
一下、两下、三下……
断莲突然窜起,林三七双手握紧它,一眨眼,泛着寒光的剑尖终于没入了透明人形的心口处。
一道震耳欲聋的哀鸣响彻湖面,不过几秒,透明人形轰然散开,化回点点滴滴的湖水,重新落入红莲湖中。
船夫怔愣:“水神死了?”
他不敢相信桃源城以少女供奉多年的“水神”就这么死了,还是被一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所斩杀。
沈轻风听到水神二字便皱眉,解释道:“它不是什么水神,而是一只水妖,常人所说的邪祟罢了。”
船夫讷讷:“水妖、邪祟?”
沈轻风缓了语气:“正是。”
也就是说他们用少女性命供奉的是一只水妖么?船夫失魂落魄地摇着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他冷不丁地记起了自己的女儿流着泪说过的话:“爹,我不想去,哪有水神要人命去供奉的,爹,女儿我不想死。”
船夫软坐在船板上。
扶住他的白千流立即蹲下,以为船夫没见过这等架势吓到了,担忧地问:“老人家,您还好吧?”
他唇色发紫:“没、没事。”
林三七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握住的断莲,这只邪祟好像是她杀死的,又好像不是,全程是牵线木偶地被断莲拉着动。
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成就感。
斩杀邪祟后,断莲自动回归到主人身上,也把林三七给扯过去了,她拉住落无悔的手臂,“那只邪祟死了?”
到了这一刻还不是很确定。
少女靠得近,炽热的呼吸喷拂过他的侧颈,落无悔偏头看过去,又忽然想起了刚才腰间的陌生酥麻感觉。
他眼睫颤了颤。
“这只邪祟死了。”
可是还有藏在湖底深处的邪祟没出来,剩下的这句话落无悔没说,又笑道:“是你杀的呢,我都没见过你杀邪祟。”
林三七无言以对:……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也不是她杀的,是她握着的断莲杀的,但四舍五入也算吧,不那么斤斤计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