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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潮湿发霉的烟雾如同附骨之蛆一样在空气里浮动, 每次来这里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像是从人间走进了残破的地狱。
“能从东京活着回来,你还真是幸运。”
昔日的友人晃动着酒杯,声音里总带着半分嘲讽, 老旧的唱片机里播放着上世纪的摇滚, 黄铜钥匙和羊皮纸堆在一起被墨水浸染,成堆的手稿整齐堆叠, 泛黄的照片被压在墨水瓶下,上面的人已经模糊不清。
工藤新一坐到他面前的时候, 他正在仔细地擦拭那把已经生锈的猎刀;刀上还刻有漂亮的花体字, 写着“1823. K.S.”的字样。晃动的灯光埋下模糊的阴影,攀爬在书页之间的小虫啃食看不懂的文字,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露出怪异的片鳞半爪,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响起。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友人看他的时候似笑非笑, “福尔摩斯可没被铺天盖地地通缉过啊, 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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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太过久远的梦, 当工藤新一惊醒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拿着手机, 耳边传来了风见裕也的声音:
“平井先生?平井?你没事吧?!”
他站在黑夜的街道上,冷风把他从长梦里吹醒。四月的天气没穿外衣确实有点凉, 他背后还是正在呼啸而过的警车,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冷光。
左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钥匙还放在裤子的口袋里, 只是头就像要裂开一样疼,工藤新一撞到了旁边的墙上,记忆就断在自己倒了两杯酒的时候。
“风见先生……”工藤新一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刚才我们在打电话?我说了什么?”
风见裕也那边显然松了口气, 回答问题之前还犹豫了一下:“你没事就好!刚才问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语气很奇怪, 怎么说呢……有点不像你,而且……他自称是个警察……”
工藤新一慢慢地在树下坐下来,他看向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现在的时间,跟他记忆断掉的时间差了大概十分钟。
这里也不是他刚才在的旧公寓,而是附近的一条街道,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工藤家。
“自称警察,他还说了什么?”工藤新一问。
风见裕也这次的回答更加犹豫了:“他没说几句就不说话了,我问他是谁他也没有回答,刚才是你在接电话吗?平井,你现在情况怎么样,警视厅这边……”
工藤新一没听清最后几句,他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手以保持清醒,警视厅那边肯定还在追捕他,但现在的情况不容许他做太多的布置。
他说:“不是我,等高木刑警醒了就能证明我的事,还有,如果找到跟我一起的那个人,不要为难他。”
风见裕也在那边听他声音变得越来越低,焦急地喊:“平井!平井你到底在哪?你先别睡过去,你现在的情况——”
那边的电话就被挂断了。
不是他们不想查夏洛克·平井的位置,那个侦探的手机安装了反定位系统,要找起来根本不容易。
风见裕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给降谷零打电话:“降谷先生,我联系上他了,夏洛克·平井还活着,但他的情况不太正常……”
他顿了顿,在那边降谷零问出口之前就说:“我怀疑他有另一个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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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跌跌撞撞地回到那间老旧的公寓,打开门之后摔倒在地上,空洞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
冷汗浸透了衣服,暖色的灯光下两个酒杯还放在原地。
见鬼。
物理意义上的。
倒一杯已经去世的黑衣组织代号成员的酒确实没法把活人找来,但他把鬼魂叫来了。虽然不
能确定是不是苏格兰威士忌的鬼魂,但工藤新一可以肯定自己过去和现在的精神都没有问题,绝对不会出现说了什么不记得的情况。
而且他也没有喝酒,更不可能断片,他只是刚刚倒完酒记忆就断在那里了。
工藤新一又看了一眼那两杯酒,觉得他以后还是不碰任何酒比较好。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去个医院,但他现在的身份显然没那么容易。
他爸是对的,侦探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就不能喝酒,现在他已经深刻体会到这件事的恶果了。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秒,他给黑羽快斗发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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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夏洛克·平井被通缉的消息的时候,远在长野的诸伏高明就给降谷零打了电话。不过降谷零大概在忙没有时间,后面回电话过来的是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说:“我也不确定平井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他们为了引出犯人演了一出,现在两个人都跑了。”
诸伏高明想了想,说:“既然如此,平井君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