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朋友们也不会被牵扯进这件事里来,他们都有着各种各样足够灿烂的人生,他们的名字本应被记住,而他们自己也是这个时代最鲜活的一抹颜色。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相遇,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真正见面的时候说出陌生的话语,但他相信只要他们能够再见到,就还会成为朋友。
降谷前辈说的没错,其实所有的事情一开始就没法改变了,从他服下却还活着开始,他就没有办法再从组织的这个漩涡里脱身,他活得越久,就只能造成更大的隐患。
“我本来没想这么快回来……”他低声说。
工藤优作把手里的书放下,他也没想到已经长大的儿子能这么早就回来。沉重的雾霭总是围绕在那个孩子的周围,即使他看过来的时候总是在笑,可那样的笑容里还是有隐藏不了的悲伤。
那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无论是他还是工藤有希子,在这个新一的世界里都已经不在。
他们没能陪他到最后,但他依旧长成了他们期待的大人。
工藤优作说:“一切的意外都是事件合理发展的结果,就像推理小说的脉络总是写在事件发生之前。”
年轻的侦探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父亲,他说:“你在那本书里写了这句话。”
“那本吗?”
“嗯,就是那本书,每一句话我都能背出来。”工藤新一想起那本叫做《致新一》的推理小说,里面没有精巧复杂的诡计,也没有令人惊叹的大场面,但任谁都知道那是无法破解而且永远解不开的谜题。
能够解开所有悬案的侦探,最终败在了人与人之间最真实的感情之下,而叙述父与子的推理小说,也成为了经久不衰的佳作,直到最后,人们都会叹息——
推理小说家写出了父与子的赞美诗,可谁让他的儿子是杀了无数人的罪犯呢。
那些罪名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谁又在乎侦探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少年时代有怎样的风采……还有,他究竟有没有做过那些事?
“新一,你长大了。”
“我不可能一直是小孩子,我会长大,他也会长大。”终有一天需要自己面对所有事,成为别人的后盾,成为大家信赖着依靠着的人。
“那就回头看看吧。”工藤优作说,他站起来,把一摞手稿放到了工藤新一的手里,又把宽厚的手掌按在变小的儿子的脑袋上。
你的家人还在这里。
无论何时,他们都会看着你坚定地前行。
“这是什么?”
“还没有名字,不过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致夏洛克》吧?”
“哎?”
“或者你来给它起一个名字?”工藤优作指了指那摞手稿,笑着说,“生日快乐,新一。”
寂静的长夜已经过去,太阳正从东方升起。穿靴子的猫从屋顶上轻巧地经过,风吹动树叶传来沙沙的声响,十二点钟的魔法早已悄然解除,但舞会的记忆依然留在每个人的心里。
阳光慢慢转过时间的夹角,照亮了父与子的侧脸。
工藤新一低着头看那些手稿,过了很久,他小声说:“我很久没过生日了。”
黎明与黑夜的分界线缓慢地爬过了放在桌子上的文稿、墨水和钢笔,还有一直放着的旧相框,几本书,以及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在父亲的手机上,有另一个儿子发来的消息。
【不要告诉他。】
【这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游轮已经渐渐靠近岸边,年轻的高中生侦探看到了正在升起的朝阳,他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把装有临时解药的瓶子扔进了大海。
当然没什么紧急的案件,事情早就被名侦探解决,他之所以打算维持现在“工藤新一”的状态,是有别的原因。
服部平次打着哈欠来到甲板上:“你这样没事吗?”
明明还一直在发烧,竟然跑到甲板上吹风,真是看不懂他。难道说侦探都应该有点怪癖才行?那他服部平次岂不是一开始就输了。
“他当时都没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工藤新一枕着胳膊吹着海风,只觉得心情比来的时候还要好。
“他?”
“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还真多啊,工藤。”服部平次抱怨着,把人往回拉,他可是因为别人在找工藤才找到这里来的,万一这家伙真掉海里怎么办?
不过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对了,生日快乐,作为礼物我有个大案子要送给你……”
“这算什么礼物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而且接到你的电话我马上就来东京了哪有时间准备礼物啊!快点跟我回去,小兰都找你半天了……”
“真是的……你先把案件的情况说一下。”
“哦,其实是我在法国的朋友最近联系我……”
“你的朋友这不是也很多吗?”
“还听不听啊!”
“好好,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