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成亲了,孙母正高兴着呢。今早起来还跟身边的婆子说儿媳妇的嫁妆呢。
一百零八台嫁妆,台台都金贵,真不亏是大家千金。
正说着呢,就听说宝钗来请安了。孙母连忙让人进来,不想就看见宝钗一个人过来,不见她儿子的身影。
“请婆母安!”因是新婚第一天,所以宝钗行了大礼。等这个礼行完,宝钗才温和浅笑的跟孙母说道:“昨儿大爷多吃了几杯酒,正会儿还在睡着。媳妇儿想着大爷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多歇息也是应该的……”
总之就是我嫁进来了,就是一家人了,给婆母请安敬茶这种事情她一个人也能做。至于那死男人,她心疼她男人,所以让她男人再多睡会儿。
一番话说得又规矩又体面,又贤惠又端庄,哪怕有心给儿媳妇一个下马威的孙母都觉得她这个儿媳妇忒识大体了。
识不识大体的,那得看以后。
请了安,敬了茶,就要用早饭了。宝钗等下人们摆好了饭,便亲自扶着孙母坐到了主母上,随后拿起筷子给孙母夹了三筷子菜,便极其自然的坐到了孙母的下首处。
孙母愣了一下,一边想着她咋坐下来了,一边还在想是不是就是这种规矩。
宝钗什么人,玩心眼子她就没输过几个人。这会儿顶着孙母疑惑的目光坐在孙母下首,还一脸茫然的回视孙母。
“...媳妇儿做错位置了?”
宝钗明知故问,孙母愣愣的摇头,然后继续低头吃饭。但其心里想的却是难道京城的规矩和他们大同的不一样?
一时用过早饭,宝钗又陪着孙母闲聊了几句。
宝钗的脸这一路到是消了不少肿,可还是非常明显。孙母一看便知道是被自己儿子打的。心里犹豫了几回到底还是问宝钗这脸是怎么回事。
宝钗心里压着气,听到孙母似是关心的询问也没告状,而是憋了口气,先将脸憋红了,然后才一脸羞羞答答的说昨儿夜里不小心弄的。
这副带着些许扭捏的作态,给人一种她和孙绍祖昨儿夜里洞房用力过猛的即视感。
旁人听了这话是怎么想的,孙母不知道。反正孙母着实怔了好一会儿。
要么相信孙绍祖没看清人就挥了手,要么就必须承认孙绍祖有暴力倾向。但不管是哪一个,被打是事实。宝钗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将影响降到最低。
让人以为脸上的巴掌是闺房之乐造出来的后,宝钗又陪着孙母说子一回话,主要是想通过交谈来确定孙母的段位。等确定了孙母的段位后,宝钗瞧着差不多辰时末了,便才站起来以侍候孙绍祖起身的由子回房了。
没有孙绍祖在,宝钗也不能自己去孙氏祠堂。
好在她也不着急将名字记在祠堂族谱上,毕竟她诰命已经拿到了。朝/廷,吏部都承认的身份,也不在乎孙家的族谱什么时候能上了。
回到房间时,孙绍祖仍旧没起来。宝钗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于是压根也不叫孙绍祖起身,而是先在外间炕上歪了一会儿,随即收拾起回门礼来。
“奶奶,都打听清楚了。”莺儿拿着银子像在荣国府时用银子开路的打听孙府的情况,不想这一打听莺儿的心就凉了半截。
孙母确实不精明,在管家上也有许多瑕疵,但她却做到了贾家做不到的一点。
那就是外紧内松。
莺儿看了一眼内室,孙绍祖睡得鼾声如雷,人事不知,但莺儿仍旧凑到宝钗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将孙家的情况以及孙绍祖的为人一一说与宝钗知晓。
听说孙绍祖确实没有庶子,但却有两大院子的妾室以及府中略平头正脸些的丫头年轻媳妇都被孙绍祖染指过时,宝钗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我听说过这个孙绍祖,山西大同人,原与贾家有旧故。不过此人粗鄙不堪,不光喝花酒,还会动手打女人。……凶狠残暴,横行霸道,不是个好东西。’
这一刻,宝钗能想到的都是林珝当日说过的话。
原来,都是真的。
闭了闭眼睛,宝钗再度睁开时,眼里的后悔已经悉数消失了。
既入虎狼穴,只能挣扎向前。
她没有退路,薛家...也没有了。
孙绍祖这一睡就睡到了下晌,宝钗也没叫他起来,而是在午饭前又换了身衣裳去西大院用午饭,之后才回房继续琢磨怎么拿下孙绍祖。
她有银子,薛家为了改换门庭也愿意出银子。对了,她舅舅是王子腾,这也是个人脉,但孙绍祖这等虎狼心性的人若叫他起来了...却不是那么好掌握的了。
再一个,她还要防着孙绍祖再打她。
若叫这混帐打顺手了,她这一身皮子怕是没好了。
宝钗眯了眯眼睛,视线微冷的落在内室的房门上。
如果孙绍祖的授官文书下来之时,洽好是孙母暴毙的时候...不不不,时间太近了。最好是孙绍祖确定有授官文书下来,正在等授官文书的时候,孙母突然病逝了。
都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也许错过这个授官这辈子都未必再有了,届时只需要她从中推波助澜几下,蛊惑孙绍祖瞒下亲母病逝,不像朝/廷上报丁忧,接下授官文书……只要留下证据,不怕孙绍祖不投鼠忌器。
虽然孙绍祖有骗婚之嫌,但宝钗当初也是被诰命迷花了眼,真要说起来他俩还真就属于半斤八两。便宝钗早起被打,下晌就又知道了孙绍祖的真面目,她能咽下这口气?
肯定不能。
所以这会儿宝钗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炮制孙绍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