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暴龙在做出了把还残留着部分福尔马林溶液的玻璃罐直砸夏洛克面门的欠揍行为后,趁机夺门而出。
数码暴龙猛然拉开了走廊上紧闭的窗户:“下次再见了,亲爱的夏洛克。”
“希望天亮之前,你收拾好一切,还能有时间做个好梦。”
数码暴龙半攀在窗沿上张扬地冲着一手杖击碎玻璃罐,躲避着纷飞玻璃碎片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挑衅一笑,就翻身灵巧地跃出了窗外,动作敏捷地踩着凸出的空调外机跳跃着隐没在街道的阴影当中消失不见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住了自己不幸被波及的衬衣一角,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夏洛克人生中久违感觉到心累的时刻。
达伦·福尔摩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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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天光大亮,夜晚消退,城市在白昼中苏醒。
伦敦的清晨笼罩在氤氲的薄雾里,湿漉漉的街道上喧闹的挤满了来往的行人。
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天刚亮就下起了薄薄的细雨——这并不像是夏天里该有点的天气,反而有点像是在冬日。
华生就是在拥挤的早高峰里,一脸倦容地从伦敦警察局中离开,返回了他位于贝克街221B的公寓。
等华生摆脱那堆难缠的警探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指尖并拢放在嘴鼻前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夏洛克的目光深邃,像是一如既往地在思索着什么华生不感兴趣的东西。
华生记得夏洛克离开警局前是说他有什么‘十分重要且刻不容缓’的要事,要去找达伦·福尔摩斯。
华生还以为夏洛克不会这么早就回到贝克街221B。
“你怎么还待在这里?”华生诧异地问,他脱下了身上的夹克挂在了一边的衣架上。
初夏的凌晨,露水湿重的伦敦显然气温仍然不是很高。
再加上今天清晨猝不及防的降水,事实证明在晚上外出时带上一件外套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好问题,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夏洛克的视线仍旧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没有因为华生的返回而移动半分,他平静地说:“以及等你回来.......”
华生侧了侧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喔,”华生语气亲热地说:“你竟然还会等我回来,亲爱的夏洛克.......”
“这真是太让人受宠若惊了........”华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咕噜噜地灌进了肚子里,喘了口气才摇着头说:“我还以为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警局里跑路的时候,就已经打算下次再去监狱里看我了呢——”
自从华生回来以后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终于有了动作,他诧异的看一下正控诉的盯着他的华生:“你怎么会这么想?”
就在华生要以为夏洛克要开始解释或者宽慰他的时候,他就听见夏洛克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驳说:“他们当然不可能会把你关进监狱里——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他们根本就没有指控你是凶手的完整证据链........”
华生额角一跳,只觉得还对夏洛克本性抱有期待的自己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不,应该说,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性格果然实在是太过糟糕了。
真庆幸,夏洛克·福尔摩斯是个独身主义,不然他真的无法想象将来有怎样一位无辜的小姐要忍受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折磨一辈子。
华生只要想象一下那种可能性,就觉得是无比凄惨的可怜画面了。
“再说我们已经帮助他们抓住了凶手,”夏洛克还在一无所觉地喋喋不休:“等他们审问过后,自然会弄清楚一切.......”
“是的,他们现在弄清楚一切了。”
华生友好地点了一下头,他肯定地说:“在你扔下我跑路以后,原本只需要正常问话的我就被他们压入了审讯室里——于是,现在,他们终于弄清楚了一切。”
华生觉得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输入系统一定设置了什么‘除关键词以外,全部过滤’的设定。不然华生无法理解为什么夏洛克还能略微得意地摊开手说:“我早就猜到了。”
“哇哦,”华生面无表情地感叹了一句:“那你可真棒。”
夏洛克眉头一挑,露出一个弧度略大的假笑:“谢谢?”
华生已经在短短十几天的合租生活当中领略了夏洛克的性格,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很快地就熟练调整好了心态,选择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不再和没法好好沟通的夏洛克较劲儿,自讨苦吃了。
华生压下了怒火,他一边朝盥洗室的方向走去,一边随意地发问:“你又在思考什么问题,夏洛克?”
夏洛克·福尔摩斯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凝神细思的雕塑模样,他回答说:“我在思考达伦和欧洛丝为什么不能在妈妈肚子里,相互中合一下。”
“夏、夏洛克!!”华生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盥洗室。
华生站在盥洗室的门口,他指着其中老旧瓷砖上那一地稀里哗啦滚满了人体组织碎屑、黏糊玻璃体的以及福尔马林粘液的混合物,又惊又怒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刺鼻的甲醛味直冲华生的鼻腔,让他闻了一夜香烟味道的大脑一抽一抽的疼痛了起来。
“嗯........我之所以会思考刚才的问题,就是因为这个........”夏洛克·福尔摩斯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说:“那就是达伦·福尔摩斯昨天晚上的成果——或者说,他想给我的惊喜。”
“达伦?他昨天晚上来过?”华生不可置信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好问题。”夏洛克表扬了一句,说:“大概就在你给他发消息之后。”
哦,福尔摩斯。
华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摁了摁自己因为通宵被诘问而无比困倦疲惫的脑袋。
对一个福尔摩斯来说,这应该很正常........?
好吧,这根本就不正常!
华生疲倦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心累地摆了摆手,说:“我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为什么你不把它给收拾干净?”
夏洛克·福尔摩斯稍微扭了下脖子,疑惑地看着正一脸无力的华生:“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吗?”
“什么?”华生下意识地反问,旋即他因为极度困倦而过于活跃的大脑飞快浮现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古怪的念头:自从搬来贝克街221B,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成为合租室友以后,他短短几天里说过的‘what?’........
——已经快要比他之前几个月说过的还要多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还是那副表情,华生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失望的困惑:“我不是说过了吗?”
夏洛克生怕华生听不懂英文一样,放慢了语调,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往外蹦:“.......我在等你回来啊。”
“What?!”
华生差点想要摸摸自己的耳朵:“你是想让我去打扫卫生吗,夏洛克?”
夏洛克·福尔摩斯矜持地微微颔首,一副‘你终于反应过来了’的模样。
华生不可置信地原地踱了好几步,他简直要被夏洛克的理直气壮给被气笑
了:“你是想让一个被你扔在警局里待了一晚上的无辜医生——他甚至还要因此缺席今天工作——来帮你打扫卫生吗?”
夏洛克·福尔摩斯显然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宝贵的时间显然不应该被浪费在处理弟弟可笑的恶作剧上。
华生无法忍受地诘问道:“这难道不是两个福尔摩斯........应该自己解决的问题吗?”
夏洛克无辜地看了快要冒火的华生一眼,他优雅地朝着华生身后盥洗室的方向摊出了右手:“Please。”
华生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看起来如果经济条件允许,他很想一拳直接打在夏洛克那张招人恨的脸上。
“Please.......”华生连连点头,他自说自话地在房间里愤愤走了两圈,如果哈德森太太还在家里,一定会为了这仿佛要把地板跺穿的动静,探头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夏洛克则是见怪不怪地收回了视线,重新把视线聚焦到了虚空中的某一点上。夏洛克坐在他那张专属单人沙发上,镇定地摆出了他一贯常用的思考姿态,没再去关注似乎随时可能会揍他的华生。
显然,他已经吃定了华生一定不会对乱糟糟的盥洗室视而不见。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华生就已经平歇了怒气。
“很好!se——”华生一边愤愤地用力抄过了可怜的扫帚和拖把,一边一快要把木棍杵断的力气折腾着可怜的盥洗室地砖。
看起来,他似乎把拖把头都快被杵下来的布条拖把,当成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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