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园。
等靳舒宁的车一走, 延良便带着齐优冲进了三哥的房间。
刚刚回景园的路上,延良提前给齐优打了电话,在三哥身边做事的, 都是聪明人,延良不必明说齐优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片刻不敢耽误,提上医药箱, 带上助手便赶了过来, 车子隐藏在景园门口待命, 等见到靳舒宁的车出去, 才立刻开了进来。
一进来,齐优就和延良配合着把靳朝安肩膀的子弹取了出来,那位置很深,子弹出来的瞬间, 带出血呼啦的一片烂肉。
靳朝安紧绷着下颌,咬牙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哼。
庄灿跪坐在床的一角,裹着被子, 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她亲眼看着靳朝安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刀子是如何一点点剜进他的肉里,她看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腕死死绞着床单, 她爬过去想握他的手, 想把自己的手给他抓, 可还没碰到他,就被他大手一挥,听他厌恶地对她吐出一个字, “滚。”
庄灿擦了擦眼泪, “我不滚。”
刚取完子弹, 最是虚弱的时候,动气更会引起血崩,齐优刚给靳朝安把液输上,准备缝针,他额头也全是汗,是被吓的,他一边准备东西,一边劝庄灿,“先出去吧,老三现在要缝针,缝完必须休息,这个时候就别再跟他顶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靳朝安闭着眼睛,高耸的眉骨紧绷着,沁着冷汗,能看出他在痛,也在忍,可旁人都以为他忍的是枪口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痛,到底是哪般。
延良实在看不下去,就要跪下求庄灿,“三哥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就出去吧!你在这,三哥也休息不好,三哥为什么会受伤,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话音刚落,庄灿就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时靳朝安发出一声猛咳,齐优赶紧俯身查看他伤口,就怕刚刚止住的血这会儿又崩了,靳朝安捂着嘴,对延良道,“别再废话,赶她走。”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靳朝安别过头去。
“我走,你赶紧缝针吧。”庄灿胡乱擦了把眼泪,她转过身,捡起床上的内裤和胸''罩,延良和齐优也同时背过身去,庄灿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背影一眼,“好好休息,我就在楼下等你,你想见我随时喊我。”
延良过去关门,到底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庄灿已经走到楼梯口,她回过头,看着延良。
“你是警察么?”
“不是。”
延良并没完全信她,当初她出现在三哥身边本来就很蹊跷,他只想告诉她,“三哥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之事,你看到的三哥,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三哥。”
“不管你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三哥,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害他。”
庄灿嘴角扯了扯,“我害他了么?”
“没有么?三哥这次之所以会受伤,难道不是因为你给他下了药?不然凭三哥的身手和反应,怎么可能会被那些小混混伤到?庄灿小姐,如果你还有良心,就该知道以后怎么对三哥。”
庄灿苦笑了一下,“还有以后吗?”
虽然延良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放心,三哥已经栽你手里了,他放不下你了。”
……
庄灿走下楼,延悦立刻迎了过来,她一脸焦急,刚刚想上楼看三哥的时候,也被延良拦住了,延良拦她,肯定是三哥的意思,她不敢贸然上去,只能在楼下等,越等越急,想到三哥受伤的胳膊,心都快跳了出来。
她一把拉住庄灿的手,“灿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三哥不是从游乐园去酒店了吗?三哥怎么会受伤啊?”
“别问我,我不知道。”庄灿抽回胳膊,她现在比谁都懵,比谁都乱,不仅乱,还烦,她口干舌燥的,来到餐桌旁倒了满满一大杯水,仰着头,咕咚咕咚咽下去,喝得太猛,流得脖子上都是。
她也很狼狈。
喝水的时候,延悦看到她抬起的胳膊上都是划伤——那是庄灿滚到卡车底下的时候蹭伤的。
延悦看到她受伤,马上要去给她包扎,庄灿说不用,她语气很冷,也有点丧,说完就自顾往后院走,“他若出来,受累喊我一下。”
她来到了狗舍,把可乐抱在了怀里。
这一刻,那种极致的心慌才稍稍有了缓解。
心慌缓解,可难过并没有。
想到子弹从他的肩膀拉扯出来的瞬间,她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
可乐伸出舌头舔她的脸,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悲伤的哭泣。
庄灿擦擦眼泪,笑了,她双手搂着可乐,盘腿坐在地上,头靠着身后的墙壁,她轻轻地缕着它头顶棕?????黑的毛发,自言自语道,“你爸爸受伤了,你也很难过,对吗?”
可乐扭头去舔她的手心。
她手心很烫。
庄灿看着可乐,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她不知道靳朝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明明下了迷香的,他是怎么清醒的?
这种香除了制香人以外,其他人不可能会有解药,就算能醒,也绝不可能会动,想要如此短的时间解除身体的麻痹,除非给自己来上一刀。
不过,不管他是怎么醒的,这还不是最让她心慌,庄灿其实最慌的是——他是怎么知道她在码头的?
难道她所做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
庄灿想了想,给博威打了个电话,他兄弟怎么在码头受伤了,也是个谜。
打电话前,她收到了那个网吧青年发来的信息。
三个字——“空城计”
庄灿看完点了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