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天, 庄灿紧张得坐立难安。
沈家今夜灯光通明,大门口人来人往,沈兴德和孙幼蓉在一楼忙着招待宾客, 时不时派人来楼上喊庄灿下去,庄灿社恐发作,不想下去, 把自己反锁在厕所, 给靳朝安打电话打不通, 只能打两局游戏缓解焦虑。
而今夜的靳宅也是如此。
连三叔一家都从外地专门回来了一趟, 暗中到处是警''卫,这阵仗便可想而知。
不过他不方便出席明日的典礼,只今晚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夜里便低调赶了回去。
大厅里, 二叔一家也是难得到齐,靳长丰和妻子吴敏分居多年,感情早已破裂, 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但碍于靳长丰的名声,这婚便一直没离。
只有靳承越这个傻儿子,觉得爸妈还有感情在, 天天还期盼着他们能和好。
等送走了一波波的客人, 这一大家子才算好好地坐下来聊家常。
有老爷子坐镇, 气氛自然是融洽的。
只是没聊几句,靳朝安的眼皮就开始往下掉,他起身, 也不管爷爷和三叔正在说话, 直接挥手打断, “困了,我上去了。”
“去吧去吧。”
这会儿家里的女眷都很体贴,吴敏站起来说:“新郎官是得早点休息,明天有得忙呢。”
虽然西式婚礼不用去娘家接亲,只需要在教堂等着新娘子的车队过来,但是教堂那边,一早要迎宾,也是有的忙活。
“东西都准备好了?礼服?捧花?”靳舒宁还是不放心,她忙了一晚上,到现在都没坐下喝口水,“你先去睡吧,齐妈跟我上楼,我还得检查检查。”
吴敏:“我来吧。”
几个人便一起上楼,靳舒宁突然想到什么,“坏了,车子!车子我忘安排了!”
靳朝安一晚上听她们女人唠唠叨叨,耳朵都快起茧了,“谢达安排,你不用管。”
谢达秦戈是伴郎,好多事儿都是他俩操持的。
“那就好,你看我,还没到三十呢,记性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靳舒宁开了句自己的玩笑,转身对靳朝安道,“你快去睡吧,明早化妆师到了后我喊你。”
吴敏心思几转,眼含热泪地抓住了靳朝安的手,“看你大姐多疼你啊!别怪你二嫂我多嘴,我这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你不满意这个家,从出生开始,在这个家就受了很多苦,老太太在的时候,打你骂你,偷偷虐待你,你二嫂我其实我都知道……可你也知道我的处境,这个家,始终没我说话的余地……那时候看着你被关进地下室,舒宁偷偷给你送饭,我就一个人心疼地掉眼泪。一转眼你们都大了,不管别人如何,你要记住,你大姐是真的爱你,你不在家的那些年,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以后结了婚,娶了媳妇儿,也别忘了你大姐,知道吗?”
靳舒宁别过头,慌慌擦点眼角的泪。
靳朝安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行了,嫁不出去我养你。”
“去你的,谁嫁不出去了?”靳舒宁破涕为笑。
靳朝安没再看她,按了下她的头后,转身进了房间。
……
庄灿连着三把defeat,干脆退出游戏,她把脑袋从卫生间探出来,看了眼表,大半夜的,楼下竟然还在吵吵,房间里,延悦也在忙活不停。
“延悦,延悦!”
延悦放下手里的一兜红苹果,赶紧跑过来问她,“怎么啦灿灿?”
“我出去一趟,你帮我打下掩护。”
延悦大惊,“你、你去哪儿?明天就要结婚了,你可不要乱跑。”
虽然是西式婚礼,但有些老规矩还是得守的。
比如婚礼前一天,新娘和新郎官是不能见面的,靳朝安白天几次想来,都被老爷子制止了。
说是不吉利。
“我紧张,出去跑跑步,你别管了,天亮之前肯定回来!”
“什么?天亮!”
延悦还来不及反应,庄灿就已经翻窗跑了。
秋夜爽朗,更深露重。
整条山路,只有庄灿独自奔跑的身影。
她跑得很快,很急,迎面而来的山风呼在脸上,不仅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痛,反而只觉得舒服,觉得畅快。
此刻,她毫无杂念,只遵循内心的欲望,往山下跑,拼命地跑,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只有月光照亮她脚下的路,只有心底的思念,在指引她奔跑的方向……
跑了一半时,前方突然传来了光。
庄灿被由远及近的车灯晃了一下,她停下脚步,闪到一边,一手遮住眼睛,一手撑住膝盖,俯着身子粗重地喘着气。
那辆越野从她身边开了过去,又猛地停下。
车门打开,驾驶位上的男人走下来,他下车的动作很急,车门关上的时候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他黑色风衣的一角被风掀起,庄灿低头喘息时,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被风送来的,那种淡淡的烟草味。
她猛地抬起头来,向后看去,在看清靳朝安的那一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朝他扑了过去。
靳朝安就静静站在那里,可他此刻的心跳,却变得很快,很快很快……月色下,一双浓到发稠的眼眸深情注视着朝她飞奔而来的女孩,同时朝她张开双臂。
庄灿跳到他身上,由着惯性,靳朝安向后退了一小步,他及时拖住她的臀部,稳稳定在那里。
他们一句话未说,就这样紧紧拥抱,在彼此耳边炽烈又粗重地喘息。
庄灿先喘够,她哈哈哈地大笑两声,连笑带喘地凑到他耳蜗洒热气,“你、你不知道结婚前一天不能见面的么?”
“知道。”
“那你干什么来了?”
“见你。”
这一刻,庄灿竟然有点想哭。
她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地说了句,“我也是。”
靳朝安一个转身,抱着她步步后退,直接退到引擎盖前,他把她放在上面,用双膝顶住她腿,随后双手捧起她的脸,埋头与她深吻。
太过激动,导致他们两人的身体都有些轻微不受控制的发颤。
离开她唇时,他贴着她的额头问,“做吗?”
“在、在哪儿?”
“就这儿。”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