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点头,笑眯眯道:“这是徐市的功劳,这黑石里面所谓的魔鬼被他祛除了。”
他竖起大拇指:“神仙手段嘞~”
徐市:……
嬴政:……
总觉得他一句话要嘲讽两个人。
这两个看完,嬴政尚能安稳坐着,,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端方。
但在耸立的高炉前,他久久不能回神。
“这能将铁矿化为铁水?”时下无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却不曾想,被扶苏给拿出来了,他觉得很是诧异。
苏檀点头,带着他去看正在锻造的精铁。
这锻造需要的技术,时下已经有了,只是苦于没有好燃料而已。
精
() 铁上面还有纹路,他指着那些纹路道:“百炼成钢,这是生铁和熟铁锻造在一起形成的纹路,此剑若成,当为天下第一名剑。”
这是目前最好的铁匠,和最好的高炉溶出来的铁水,还有最先进的锻铁方式。
嬴政看着铁匠举起有着大块肌肉的臂膀,手中的铁锤不停抬起落下,抬起落下,那块铁板便被砸的一颤一颤。
他的心尖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你所言,可有半分虚假?”嬴政压低声音问。
苏檀歪头:“扶苏何曾说过一句戏言?”
嬴政点头过后,又想,他平时说过的戏言还是比较多的,但是在大是大非上,戏言相对就比较少,基本不会说的。
“彩!”他眸中异彩连连。
自打扶苏跟着玄女学艺后,他头一次这么高兴。
以前的虽然也是很好,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冶铁去不同,他心中早有成算,如今已经开始练兵,等到明年就会出兵,而铁器一出,则战场上所向披靡,他已经高兴的将要战栗了。
苏檀骄矜地挺着胸膛,他指了指自己肉嘟嘟的脸蛋。
说实话,自从穿越后,他真的没有这样撒娇过,但是现在,他觉得,就算他要上天,他政爹也会给他搭梯子的。
嬴政有些迟疑,上手捏了捏他的小脸,满脸疑惑道:“何事?”
苏檀:……
“亲呀。”真恨你是个木头。
如果在现代,已经上初中的崽,是拒绝这种亲昵方式的。
但他现在是扶苏,是四岁的扶苏,本能就喜欢亲亲贴贴抱抱举高高,这是一种占领爱的本能。
嬴政听他说亲,就有些迟疑。
他还没亲过幼崽的脸颊。
然而——
看在高炉和冶铁的份上,他还是俯身,在那白嫩嫩水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并且用呵斥来掩饰尴尬。
“多大的人了,还这般爱娇,成何体统!”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是属于家人的温暖,苏檀红着小脸,却还是挺着小胸膛,理直气壮道:“那我年纪大了,可以不读书了吗?”
嬴政冷着脸:“你猜多大年纪?”
苏檀摊手,在家长心里,孩子的年纪总是薛定谔的年纪,该大的时候大,该小的时候小,随心所欲,完全凭本心随即切换。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发现这个问题,但嬴政不肯认输,骄傲的斜睨着他:“不可……”
“罢了。”这么好的崽,他训不下去。
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苏檀见他神情放松了,便直接冲进他怀里,乐呵呵道:“扶苏所作一切,都是为了阿父能轻松些,只要阿父喜欢就好了。”
事情都做了,当然要让阿父知道他的付出。
他跟他爸爸学的,不兴暗地里默默付出那一套,若对方不能发现,或者有人从中作梗,那岂不是要伤了二人情分,还不如一切都说好。
苏檀以前不敢说,他对秦始皇一知半解。
虽然很喜欢秦皇,但历史评价实在两极分化,一说是暴君,一说是明君,他身处其中,自然要先用自己的眼睛看,再去判断。
现在发现,他政爹真的很宽和。
嫪毐叛乱才被斩杀,而吕不韦、赵姬两个事件牵连者,一个被奉养在雍城不愿意再见,一个食邑万户颐养晚年。
而他一日比一日过分,他也不过冷冷瞥一眼,便是打骂都很少。
偶尔确实会打他的屁股,但这没关系,因为他政爹根本没用什么力,和暴虐的责打完全不同。
时下讲究棍棒底下出孝子,就连王贲也挨揍如吃饭,甚至知道找角度去迎接棍棒让自己没那么疼,甚至也不太在意,被打就被打了,养养就好了。
他讨好地笑了笑,就见嬴政立在铁匠前,看着他打铁,半晌都移不开眼。
“这剑什么时候能好?”嬴政问。
苏檀沉吟,他轻声道:“要到后日了,到时候让阿父看看此剑的威力。”
“比之青铜剑,又如何?”嬴政问。
苏檀试图找出个比较委婉的回复,想想还是直接道:“青铜珍贵,铁剑却不然,在黑石、高炉、铁矿的作用下,比不得青铜的价值,但若论锋利度,怕是没有任何可比性,此剑之锋利,非青铜可比拟。”
他这么说着,眉眼间尽是灼灼风华,一看就知道他极为自信。
嬴政点头,他问一句,不是不相信扶苏,而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让人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他说完,就直接起身回张太公处理政务去了。
而苏檀吩咐完明日的流程,说是先叫人将火炕的好处写成黔首能听懂的大白话,然后再说着技艺秦地的泥瓦匠都可以过来学,这边免费教,然后上百戏,中间就插播火炕的好处,再上百戏,这样交叉着来,务必让周围人都能听懂,而寻常人来学,或者来请着做火炕,这边都要答应。
并且叫人连夜去菽乳村先做几个出来,一是叫菽乳村的人学一学,再者有个模子在这放着,也好过空口白牙的说。
等坚持到最后的人,再发半斤菽乳。
苏檀仔细捋了一遍流程,这才放心下来。
当然今日天色尚早,就叫敲锣的满大街宣传,各处都说说,明日有百戏、能领半斤豆腐,还有技术要教。
这样的话,推广起来应该会简单很多。
他虽然觉得手拿把掐,十拿九稳,却还是有些忐忑,先试试再说,若是能成,那就好办了。
*
当天就有敲锣打鼓的在菽乳村周围宣传,那人大声的嚷嚷,一传十十传百的都知道了,还说把亲近的亲戚都叫来,这不亲近的就别叫。
这话一出,谁还敢不叫,到时候说有了领菽乳的好事,你竟然不叫我,是不是和我不亲近。
“能做主的也多叫些人,不能做主的就算了。”
这家一出,要强的人就活动开了,这村落就这么大,人一辈子活个脸面,可不是要看自己的人脉网,领菽乳这样的好事,当然要家家宣传,又不是农忙时,都聚在村头树荫下闲磕牙,堪称一呼百应。
特别是为首的汉子,是菽乳村常来卖菽乳的,大家都认识,也知道他们跟官府来往密切。
但还是有人很忧虑的问:“领菽乳可是真的?”
“为甚不要钱?”
“还有百戏?”
林林总总的问题,每个村子都一样,但菽乳村的汉子卖豆腐这半年,已经锻炼出来了,闻言乐呵呵道:“是,都是真的,去领,说不定还是朕亲手做的。”
众人这才信了些。
为首的汉子高兴的呲着大牙,把这差事看的比什么都重,他去见公子扶苏时,对方交代了,说要是他办的好,以后有差事还给他办,到时候做个官差,也未可知。
想想就觉得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他宣传起来就愈加卖力了。
而这半年,他卖菽乳,整日里迎来送往,可谓见多了各方人士,自然是练就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都来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