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我真是庆幸,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没买到独栋。”张丽莉笑了起来,“要不然也不会认识你这样的邻居。”
……
第二天早上,宁栩的烧退了。
他没法继续待在家,只得稍稍晚起赖了一会儿。
本以为出门会不凑巧地撞上景文,没想到压根没看见他人影,估计是提前走了。
宁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心不在焉地到了学校。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也许段恒已经故技重施,将这些事传遍了全班。
也许钱扬只是顾及他的面子,昨天才没有找艾珂谈话。
也许所有人,都会用熟悉的、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只不过这一次,他想换一种不同的方式解决——经过昨天一晚上,他已经决定,不管事情变成什么样,他都会亲自一字一句地向大家解释清楚。
当年在立人,他没有玩得好的朋友,可现在不一样了,李裘、卓楠、齐浩洋……等等这些人,都是他在意的朋友。
这次,他想赌一把,尝试迈出这一步。
宁栩一步步走过走廊,窗户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走廊外艳阳高照,草坪上的新草舒展着嫩芽,暖风中裹挟着花香,初春真的来了。
他站在三班门口,听着里面整齐的早读,不知道伫立了多久,直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裘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咧嘴一笑:“干嘛不进去,感冒好了吗?”
宁栩的表情微微怔忪,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看看你,就生病一天,下巴都瘦尖了,这是什么江湖失传的减肥**,能不能也教教我?我这几天都吃胖了,卓楠说我直线发福呢。”李裘满脸苦恼,隔着衣服捏了捏自己所剩无几的腹肌道。
宁栩看他的眼神愈发迷惑,难道段恒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决定坦白了,段恒还没说也好。
李裘从背后推着他进门:“别站这儿吹风了,你还没好全呢,等下又感冒了。”
宁栩被动地走进教室,班上短暂地安静了两秒,随即又叽叽喳喳地继续早读和聊天,但这两秒的安静,已经足
以让宁栩明白了一切。
——看来是他想得太美好,估计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穿过一张张课桌,大家都抬头看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偶尔路过一张桌子时,会有人说一句“病好了啊栩哥”。
宁栩心里的疑虑愈发深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他一步步走到座位上,坐下之后才发现,鬓角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从他进门开始,景文的视线便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一直看着他坐下,宁栩却始终无法抬头和他对视。
齐浩洋从前面转过来,笑嘻嘻地说:“欢迎回来栩哥,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宁栩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他们不该是这个态度。
齐浩洋的笑意泛着一丝冰冷:“没事就好,刚巧有一份大礼送上门,庆祝你生病初愈。”
“什么?”宁栩蹙眉道。
齐浩洋转向景文,扬声说:“文哥,他说他没事。”
这一声不大不小,旁边的人全都听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上的课本,全都停了下来。
宁栩的心跳开始加快,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景文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滚进来。”
教室里一片安静,几分钟后,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走了进来。
宁栩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身,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死死瞪向讲台上鼻青脸肿的段恒。
卢思思小声说:“栩哥,你先坐下吧。”
宁栩剧烈地喘着气,难以置信地看向旁边的景文。
景文正一动不动地回视他,眼底带着某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宁栩用力握拳,慢慢地坐回椅子上,默然垂下了头。
段恒在讲台上鞠了九十度的躬,颤抖着声音开口:“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向宁栩道歉,过去种种都是我的错,我不对,我不是人……这次也是我鬼迷心窍,看不惯你就这么安安稳稳的毕业,才会、才会来兰高惹事。”
宁栩惊愕地抬头,不敢相信地望着讲台上的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段恒接着发抖道:“我对我的行为深感抱歉,特此、在全班同学面前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宁栩。我家里……已经向兰外申请退学,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和、和宋老师……”
他说话断断续续,但宁栩还是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宋老师?
“这、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所有事情都是我造谣,对不起,对不起。”他抖得语不成调,零零散散地疯狂道歉。
下面安静了许久,李裘突然拿起桌上的笔袋,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去你妈的,就你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也想挑拨我们三班的人?”
他起了个头,大家全都不由分说地骂了起来。
“这种人最可恨了,搞些小团体排挤别人,今天也让你尝尝被排挤的滋味!”
“光道歉有什么用,你怎么不跪下啊!看见你就恶心!”
“还想印传单在学校里发,你真够下作的!”
众人纷纷拿手上的东西往讲台上砸,登时课本作业满天飞,段恒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被砸得无处躲避,却只能惶恐地看向后排,动也不敢动。
“快滚!以后永远别来兰高!”
“滚出去,兰高不欢迎你!”
“从我们班离开!”
班上吵吵嚷嚷。
段恒胆怯地看向景文,终于在他冷漠地颔首之后,逃也似的跑离了三班。
宁栩已经完全懵了,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没有按照想象的发生。
卢思思转向他,克服社恐声音响亮地说:“栩哥,欢迎回
来上课。”
大家陆陆续续转过头看着他,七嘴八舌道:“栩哥,欢迎回来。”
“你可算回来了,栩哥,我昨天作业都没得对。”
“还好那家伙没得逞,我都怕你是被他气病的。”
“栩哥你要健健康康知道吗,咱们三班的江山还得靠你呢!”
宁栩耳边嗡嗡的,能清楚听见血液回流进血管的声音,喉咙里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怔怔地望着这一张张充满真诚的面孔。
每个人都面带微笑,面带善意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白眼、非议、伪装,他们是那么的真挚。
饶是宁栩再没弄懂,也猜到了这一切是谁做的,他慢慢扭头看向景文,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你跟我出来。”路过景文身边时,他压着喉间的干涩说了这句话。
齐浩洋马上在身后起哄:“栩哥,你可以好好谢谢文哥啊,多亏了他,那狗杂种才会向我们解释清楚。”
李裘立即怼他:“我也出了力的好吗,光是追他就追了几条街……”
两人从后门口走出去,教室里杂七杂八的声音渐远。
宁栩心情复杂,指甲陷在手心里,努力维持镇定,过了好半天才平复下呼吸。
“是你去找的段恒?你怎么让他服软的?”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景文道。
景文脸上出乎意料没有任何嘚瑟邀功的表情,而是目光深沉地端详着他,“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宁栩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眼神,似乎有什么情绪碎了,时隔很久后他才明白,这种眼神叫做心疼。
他犹豫着张了张嘴:“谢……”
刚说出一个字,便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嘴唇。
景文喜欢打篮球,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凸出地按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这世上最昂贵的珍宝。
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像是琴音共鸣般抚过耳畔。
“别跟我说谢,所有一切都是我自愿。”
“宁栩,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囚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