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见景文脸上那种小朋友似的委屈,还是
语气一软道:“那你也一起去?喂完猫之后我们刚好回你家,给你补课。”
最后一句,好像真的在哄小朋友一样。
景文的神情这才晴朗起来,郑重地告诉他:“以后你去喂猫,都要叫上我。”
宁栩只得点头答应了。
事实证明,三个人去喂猫是个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一路上他们俩都只单方面跟宁栩说话,坚决不和对方讲哪怕一个字,宁栩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这样一来三人时常陷入沉默,气氛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在他们三个并肩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整个兰高都传开了。
三班群闹成一团。
[齐浩洋:我眼睛没瞎吧?文哥栩哥跟王嵩走在一起?]
[李裘:我愿称之为足以震撼我一年的奇景。]
[班长:就……好离谱,好荒谬。]
[卓楠:啊啊啊,他们和解了?约了三人去打架?]
[卢思思:我觉得更像是,他们找个场子,王嵩和文哥干架,栩哥旁观。]
[陆明:你别说……还挺有道理。]
[班长:[/惊恐]那我们要不要告诉老师?]
[齐浩洋:明天看看再说吧,还不一定呢。]
除却三班群之外,文科班已经传成了“王嵩和景文抢兄弟,两人相约干架,由宁栩当裁判”,当天晚上,连他们的同人文都有了。
而被传得花里胡哨的三个人,正沉默地蹲在蓝花楹树下——喂猫。
花臂大佬从不挑食,进口猫粮它吃,馒头花卷它也吃,吭哧吭哧地低头炫饭。
宁栩想到这还是王嵩中午结余下来的,抬头对他说:“我在店里买了不少猫粮,以后你不用给它留饭,自己多吃一点。”
王嵩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行,我以后就给它喂水喝,据说流浪猫不太容易找到干净的水源。”
“好,辛苦你了。你回去吧,我们也回家了。”宁栩挥了挥手。
王嵩看了看他们:“你们住在一起?”
景文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同一个小区,离得很近。”宁栩对他一笑,转身和景文走了。
王嵩看着两个高挑的背影,默默地低下了头。
回去的路上,宁栩的话稍微多了点,跟他说了周末要去给花臂大佬绝育的事,景文当然说自己也要去。
不知道是不是宁栩的错觉,他觉得景文话少了很多,虽然他的每一句都会应,但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到他家门口后,宁栩走在前面,顺口问了句:“密码是什么?”
“041121。”景文单手插兜,站在他身后回答。
宁栩说:“你生日啊。”
一边按下密码。
咔擦一声,门开了,正当他想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景文从他背后伸出手,砰地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宁栩刚想回头问他干嘛关门,身后的人便贴了上来。
院子里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月色朦胧不清,景文的表情也朦胧不清。他借着关门的姿势,将宁栩困在臂弯和大门之间,低下头靠近他的耳朵。
宁栩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脸颊侧面传来淡淡的薄荷气息,他连动都无法动一下。
“这一路上,我想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告诉你一些事。”景文的声音透着与往常不同的沙哑,“我知道你对王嵩没什么看法,纯粹是怜悯他,才会不拒绝和他接触。”
宁栩的胸口缓慢起伏,呼吸有些急促。
景文继续在他耳边说:“可是我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大度,我小心眼,嫉妒心强,我要追的人容不得其他人觊觎。”
咚咚咚,咚咚咚,宁栩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耳垂被呼出的热气弄得滚烫,“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你说一声,我不干涉你和他继续接触,但是也不能保证哪天我会不会失控,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宁栩被他弄得耳朵酥麻,心尖也酥麻,忍不了地用手肘往后抵住他胸口,一把将他推开。
“你别胡说,王嵩对我没有那种想法。”他羞恼道。
景文被他推开也不生气,斜靠在墙上执拗地看着他:“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你和他走得太近,都说了我是小心眼。”
宁栩暗自腹诽,你小心眼,你还有理了。
他思忖了片刻,还是妥协道:“你别去找人家麻烦,我尽量和他保持距离,这样行了吧?”
不知不觉间,景文已经将他圈进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宁栩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细微变化,只是每当这时就会有一种他本人也说不清的纵容情绪。
景文咧嘴笑了起来,似乎恨不得跟洛基一样摇摇尾巴:“那就行,你说了算。”
进去之后,他殷勤得有些过分,又是一个劲儿要宁栩尝尝他做的夜宵,又是怕他冷了赶紧开地暖,怕他渴了倒上一排不同的果汁放着,怕他等得无聊给他连上大屏打游戏。
宁栩一个来补课的人,被他塞了一嘴水果,好吃好喝地伺候在沙发上,还担心他脚冷让洛基过去充当捂脚垫,当然洛基本狗也是乐意之至。
景文的厨艺居然不是吹的,半个小时就弄出几盘宵夜来,年糕芝士排骨,油滋滋的烤牛肉串,麻辣鲜香的冒菜,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时隔多年,他喜欢喂人吃饭的爱好还是没有变。
小时候硬塞他零食,长大了硬塞他晚饭。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做题,十二点前居然也写完了所有的作业,还做了不少教辅题目。
宁栩这次给他补课补得很认真,甚至把自己的笔记都复印了一份,让他对着框架复习。景文的理科能在班上排到前几,但文科相比之下就显得明显不足。
他脑子聪明,逻辑题一看就会,然而文科不是靠小聪明,大多数是需要日常积累的,只能从现在开始下死手拼命背。
补习结束的时候,宁栩问他:“先前问你你没回答我,你想考哪个学校来着?”
如果换了以前,景文可能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学校。
可现在他忽然就不想说了,他不愿意给宁栩希望,万一做不到后又让他失望,比起提前告诉他来说,他更想把事情做成功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他故意满不在乎地扔了笔说:“不知道,还没想好。”
宁栩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景文看了眼窗外:“外面下雨了,你在我家睡吧,省得淋湿了回去感冒,睡我旁边的客房怎么样?”
这两步路,也淋不湿,况且你家难道没有伞?
宁栩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点头道:“我和我妈打个招呼。”
景文顿时雀跃不已,只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夜里,宁栩躺在客房的床上,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一道春雷劈开了持续一个冬天的冷寂,外面喀拉划过一阵闪电,照亮无际的夜空。
客房的门被敲响了,景文抱着枕头,站在门外说:“睡着了吗?”
宁栩露出好笑的表情,果然和他猜的一样,这家伙耐不住要跑过来骚扰他。
“睡了。”他故意说。
景文知道他在逗自己,靠在门上道:“打雷了,我害怕,能跟你一起睡吗?”
宁栩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你怕个屁,你是三岁小孩?”
景文微微笑着将头抵在门上:“我十八了,哥哥。你要是不答应
,我就在你门口站一晚上。”
泼皮,无赖。
但这声哥哥叫得倒是蛮中听,宁栩心想。
他笑着骂道:“少扯淡,我又没锁门,你装什么可怜。”
景文放软了声音:“门是没锁,但我不得等到你允许才进去吗,我是个讲礼貌的人。”
他屈起手指,再次叩响了房门。
礼貌个屁。
“哥哥,我能进吗?”景文按捺不住心跳,嗓音低沉而喑哑。
宁栩吐出一口气,放弃似的轻声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