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灰色的阴云遮挡住阳光,萧瑟的风吹过,卷起往生堂门前散落的几片纸钱。
闲来无事的孩童站在往生堂门口,透过无意中打开的一小道缝隙小心的往里面里面瞧着。
虽然他们的父母经常说不要靠近这家店,奈何小孩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总是能稀里糊涂的够战胜父母的告诫。
“时候要到了。”
清润的男声从往生堂内传来,钟离站在棺材前对了对时间,确定葬礼可以开始。
“好,麻烦大家了。”苦艾喝完最后一口茶,把拟好的遗嘱交给作为律师的烟绯,然后眼睛一闭,很快入戏。
坐在旁边,常洺摸了摸胸前提前别好白花,再看看苦艾,他忽然想假设他真的有朋友去世,自己又该拿出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在参加这场体验式葬礼进行前,常洺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年龄并不算大,身体也称得上健康,除了穿越到提瓦特人生没有遇见过多少意外,而这其中就包括死亡。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但对于年轻的生命偏偏它总是显得很遥远。
所以真当他遇见时要怎么去面对?
常洺平生第一次去深入思考与死亡有关的问题。
“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年轻仪倌们面对的情况和常洺完全不一样,他们甚至都没有去考虑生死,只觉得客户‘死’的是不是过于贸然?
胡桃收起了平时的笑容,她一脸严肃的强调,“死亡从不分地方。”没有人能预测自己会死在哪里,可能是在家人的环绕与悲切中去世,也可能在路上脚一滑,头碰到柱子上就死了。
死亡可能在任何时候到来,因此作为往生堂的员工,必须要学会应对各种情况。
“那我们开始收敛?”一名仪倌犹豫的问。
胡桃点点头,她率先走过去,去帮躺在椅子上的苦艾收整理衣服。
眼看堂主都行动起来,其他的仪倌不敢再耽误下去,开始按照学过的流程把人小心的往早已备好的平台上搬。
在这个过程中,苦艾很是配合,一动不动,任由仪倌摆弄。
气氛既然已经起来,那最好不要打破它。
成功的把‘尸体’搬到平台上后,接下来要做的是遗容整理。
在妆容的选择上两名负责化妆的仪倌产生分析,一方认为不用完全画成入殓时的妆容,一方则觉得都到这一步,那最好按真正的流程走。
“或许可以折中,这并不是真正的葬礼。”负责协助的仪倌小妹提出自己的看法。
给逝者化妆毕竟还是给生者化妆不一样,完全照搬的话会让活着的客户感觉很难受。
“嗯,毕竟要考虑客户的感受。”胡桃赞同仪倌小妹的提议。
说到底体验葬礼和平时的葬仪属于两个业务,一个是身后事一个则属于生前,既然是生前那就要更多的考虑客户的感受。
有了胡桃拍板,仪倌们很快行动起来。
妆容画好,下一步是送进棺中,到这里葬礼才算是正式拉开序幕。
仪倌们小心的把苦艾抬到位于往生堂大厅的棺材里,同样此处也是送别仪式举办的地方。
门口的孩童正好目睹这一幕,他们纷纷屏住呼吸,胆子小的甚至都用手捂上了眼睛。
哀乐在此时响起,为了让这次的体验更加完美,胡桃特意启用了专业团队。
常洺作为亲友登场,进行遗容瞻仰,刚刚忙碌的仪倌们则退到一边。
看着棺中的人,常洺产生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不过是一场模拟葬礼,但在这个环境中,还是忍不住产生一种悲伤的沉重感,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是如此脆弱。
钟离与仪倌们站在一起,他注视着这场模拟的葬礼,金色的瞳孔波澜不惊,对他来说生死已是常事,千年来他目睹过太多的离别。
凡人仙人,陌生的路人,并肩的挚友,到最后都抵不过生在此世的磨损。
那种磋磨感对这事件的生命想来一视同仁,只不过对凡人快一点,对仙人神明来说稍稍有些慢。
饶是如此,钟离还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可以开始点香了。”钟离在叹息过后提醒仪倌。
如梦初醒的仪倌忙不迭的点燃香烛,他们这会开始庆幸有这场演练,不然真等亲自去处理必然会弄出来乱子,那样即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也是对生者的怠慢。
新点燃的香上飘起袅袅青烟,待哀乐停,香烛尽,这场葬礼也来到最后阶段。
烟绯屏气凝神,在葬礼的最后阶段,她要宣读遗嘱。
终于乐声停下来,往生堂的大厅恢复安静,烟绯拿起那份写好不久的遗嘱,她默默的想比起以前,至少她今天不用担心雇主亲属们为财产分配问题争吵。
“在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撒进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