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对面才这么点人,我们大军可是他们三倍还多!”夷族主将拓磊嘲弄地看了蒙烈一眼。
蒙烈涨红了脸,怒道:“你懂什么?面对启国绝对不能轻敌,否则一定会吃大亏!”
主将拓磊不屑道:“自从你从启国回来就整天涨他人志气,自己胆子小就回去,别在这丢人!”
蒙烈眸中怒色一闪:“你!”
两人后方的军阵中,楼部部首楼兰桀默默地望着对面气势轩昂的御营骑兵,蹙起眉心。
副将跟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族长,前几天启国派人送来的密信,要求我们归降,没想到这么快他们的军队就到了,可是这么点人,想打赢咱们七万人马,可能吗?”
楼兰桀淡淡道:“按兵不动,让其他人去拼,等到双方消耗的差不多,我们再出手,才能顺利掌握夷族大军的控制权,对启国来说,也必须仰仗我们。”
副将正打算夸口一番时,大军主将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一声令下,数万前锋大军即刻压上,冲着对面的启军率先逼了过去,打算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一口气打垮敌人。
夷族善射,密集的箭雨随着前锋的冲击一并射向敌人。
楼兰桀留了个心眼,没有跟着冲锋,只是率军落后一步,慢慢在侧翼挪动。
没想到,身为骑兵的叶丛非但没有下令骑兵冲锋,反而让大军前排军士下马,摆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三排队列阵型。
第一排的士兵半跪在地,第二、三排的士兵站在他们身后。
他们身上铠甲极其精良,对夷族的弓箭视若无睹,动都懒得动一下。
每个士兵手里托着一把黑色的管状铁器,对准了夷族浪潮般蜂拥而至的前锋部队。
“那是什么东西?启国的新式弩箭吗?”楼兰桀疑惑地望着这一幕。
他话音未落,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就在夷族前锋刚刚进入百步距离时,一阵尖锐的响声骤然回荡在山谷之内。
夷族前锋最前排的数十个士兵,几乎是应声而倒,宛如被某种看不见的怪物迎面打了一拳,大半的人当场没了声息,只剩下少数没有立刻毙命的,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骤变,惊得前锋脚步下意识一顿。
刹那间,第二轮枪声再次响起,登时割麦子般齐刷刷打倒了数十人。
“怎么回事?!那到底是什么武器?还是什么巫术?”楼兰桀震惊地差点握不住缰绳,副将更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启**队,第一排□□队打完立刻开始换子弹,等到第三排士兵打完第三轮,第一排的士兵刚刚换好,又开始第二轮排队枪毙。
在百步之内的距离,□□的杀伤力越来越高,夷族冲锋的前锋十分密集,连瞄准都不需要,闭着眼睛都能打中。
等到夷族前锋少数几个没有被打中的幸运儿,冲到离对面不到五十步时,惊愕地发现周围几乎已经没剩下几个同伴了。
“妖法!启军会妖法!”
如此恐怖精准的远距离杀伤手段,夷族完全无法理解,既不是弓,也不是弩,快得连影子都看不见,只消“砰”的一声,就倒下一个人,他们身上的竹藤甲比纸糊都不如!
这不是妖法还能是什么?对面甚至一个人都没有伤亡!
恐慌的情绪渐渐蔓延至全军,这么大的战损率吓得前锋军完全失去了战意,掉头就跑。
背后就是夷族中军,哪里能叫他们冲阵,不同部族之间根本互不统属,前锋和中军撞在一起,顿时引起一片混乱。
叶丛见时机已到,高高举起长枪:“上马,跟我冲!”
伴随着撼天动地的奔马之声,前排的□□骑兵将枪口装上长长的刺刀,宛如一把锋芒毕露的长矛,狠狠捅进敌人的胸膛。
片刻之间,就把混乱中的夷族大军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族长,启军朝着我们冲过来了!”副将焦急地对楼兰桀叫了一声。
楼兰桀眼皮子狂跳一阵:“快,把准备好的旗子举起来,先拿拓磊和蒙烈的人头!”
该死,早知道启军这么强,他刚才还犹豫什么?
此时此刻,楼兰桀满心只剩懊悔,什么控制权,什么仰仗他们,现在他只想从启军手里活下去。
副将慌张举起一杆启国的玄色皇旗,立刻亮明了自己二五仔的身份,摇旗大喊:“别开枪!自己人!”
拓磊和蒙烈那边,才刚刚勉强收拢完各自的军队,还没来得及抵抗御营骑兵的冲杀,万万没想到,就被自己人狠狠背刺了一刀。
拓磊惊恐地表情凝固在脸上,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楼兰桀等人,他的胸口已经被一支硕大的羽箭射了个对穿。
“你……叛徒……”
楼兰桀冷冷看着他,两只蛇形耳环在阳光照耀下闪动着妖冶的光芒:“夷族的规矩本就是大族轮流坐庄,我们楼部若成为王族,叛徒就是你们了。”
“你——”拓磊瞪视着他,渐渐失去了声息。
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被自己友军背刺,连主将都惨死,夷族大军彻底陷入六神无主的错乱境地,再也无力收拾残局。
大军对面,正在奋力杀敌的凌涛错愕地看着敌人开始自相残杀,险些反应不过来:“咋地还内讧呢?”
叶丛哈的笑一声:“既然蜀王那厮能反叛陛下,为什么夷族部族不能反叛呢?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早早布下了这颗棋子。”
等到楼兰桀出面收拢夷族残军,率领全军向启军投降时,太阳刚刚落山。
楼兰桀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叶丛的命令,生怕对方追究自己刚才首鼠两端之事。
然而叶丛只是笑看他一眼,道:“休整部队,咱们还要赶回长恒关,去给蜀王送一份大礼呢。”
※※※
就在御营骑兵在西南建下奇功时,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海之上,一支由十艘巨型楼船组成的水师船队,鼓满风帆,正快速朝着渤海国都城驶去。
此时此刻,渤海国都城瀚海城皇宫之中,渤海国主愁眉苦脸的望着下面的大臣们。
“诸位爱卿,燕然发来国书,要求我们出兵攻打启国,启国竟然也同时发来国书,让我们骚扰燕然边境。”
“两边都不好惹,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渤海国丞相道:“陛下,干脆什么也不做,两不相帮,才是我等夹缝小国生存之道。谁打赢,我们再臣服强者便是。”
已经逼迫国主封自己为摄政王的诚郡王出声冷笑道:“此等首鼠两端行径,无论谁胜,都会回头来收拾我们的!”
国主压抑着怒火:“那你说怎么办?”
诚郡王并不怕他,道:“观燕然和启国作风,燕然只会烧杀抢掠,越是对其妥协,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的欺凌。”
“而启国皇帝行事霸道之外也有仁道,至少愿意同我们贸易往来。”
“选择哪一方更为有利,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国主不屑地嘲弄道:“现在启国自己都在内乱,要不了多久燕然就要打过去了,启国能坑得住多久?根本就不可能打赢燕——”
他话语未尽,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在城头炸响,剧烈的爆炸声远远传来,大殿里才换上的几个玻璃花瓶,瞬间震烈出几条缝。
还是熟悉的炮轰,熟悉的地震。
“陛下,不好了!启国水师又来了!”
渤海国主心惊胆战地死死抱住宝座扶手,脸色扭曲,几乎崩溃:“我们什么也没做,启国又来炮轰我们做什么?!”
彼时,瀚海城外的海面上,江明秋站在甲板上,举起望远镜,指挥着炮手下一轮齐射“演习训练”。
他仿佛能越过面前的大海和城墙,望到皇宫里渤海国主那张手足无措的脸。
江明秋和善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身为我大启属臣,自觉为君分忧才是属臣应尽职责,对吧?”
※※※
启国京城,皇宫。
朝议刚刚结束,处置完国政的喻行舟避开耳目,匆匆回到凤鸣宫。
他将存放在箱子里的蛋捧出来,左右看了看,将近九个月的蛋个头已经相当大了,捧在怀里沉甸甸的,掌心贴在温热的蛋壳上,隐约能感受到一阵阵轻微的颤动。
喻行舟搓了搓,感到蛋壳颤动得更加厉害,忍不住笑道:“莫非是在想念你父皇吗?”
蛋当然不会回答他。
喻行舟将萧青冥一件轻薄的绸衣把蛋裹住,连带一起抱入怀里,埋头轻轻嗅着衣服上残留的一点龙涎香的气息,仿佛这样才能寻到一点支撑。
“再等等吧,青冥一定会很快平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