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边是系统在他脑海里疯狂念叨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一边是扶饮按着他要他现在就滚。
江衔还能怎么办,只好干脆摆烂:“走不了。真走不了。”
扶饮:“……”
扶饮气笑了:“行,那本座亲自送你上路。”
他指尖凝起魔气,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衔,半晌忽然道:“你是最像的一个。”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江衔,指尖凝出的魔气映在那双清澈的眼瞳里。
然而江衔抬起一双长眸安静无声地望过来,冷静得像是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似的。
扶饮动作一顿,不知怎地就沉了脸色,冷声道:“不要以为你装得像他本座便会心软。”
扶饮攥在江衔肩上的手一点点上移,在江衔颈间无序地游走触碰。
他感受着手心下微微突起的喉结,弯了弯唇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但不得不说,你确实是演得最像的一个。”
那只放在自己颈间的手不时轻轻收紧,复又松开,只要再用多几分力气,江衔便会无法呼吸。
他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
方才的气氛像是场一碰就碎的镜花水月,两人之间开始漫起无声的硝烟。
见扶饮要杀江衔,系统看起来比江衔还紧张,脑子疯狂转了转,道:“等等等等……等会你就说!你就说,你知道明渊的神魂碎片在哪里,你可以帮他拿到,他应该就不会对你动手了。”
江衔怔了一下,下意识道:“可我为什么会知道啊?”
系统:“你别管,反正我知道,先活着再说啊!”
江衔:“……”
算了。
不就是装大尾巴狼,他最拿手了。
江衔的目光落在扶饮脸上。
然而即使要害被人轻松掌控在手心,江衔依旧是那副万事不过眼的从容淡然,他甚至还轻轻挑了挑眉:“我不建议你杀我。”
扶饮瑰丽的血眸中闪烁着妖冶的眸光,他歪了歪头,微笑道:“为什么?”
这人好生聪明,分明知道扶饮不可能对这具身体做些什么,但却并没有说扶饮不能杀他,而是说不建议杀他。
他倒要看看江衔还能说出什么样的答案来。
“我可以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扶饮神色凝固,声音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夕:“你说什么?”
江衔沉吟片刻,说道:“西南方向,大约……几千里外,有一片他的神魂碎片。”
扶饮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变得可怖起来。
他几近失控地将江衔抵在他身后的墙上,语气森冷至极,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
然而扶饮手中的力道失了控,江衔一时之间呼吸不上来,但即使是这样,江衔仍然还是笑着的:“没什么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既然能够知道,就一定能够帮你拿到。”
那个方位是他模模糊糊中感应到的,加上方才系统说的话,江衔便大胆试了一次,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感应到明渊的神魂碎片,但应当跟系统脱不开关系,大概是他的哭包系统给他开的金手指。
他的系统还是有大用的。
起码关键时刻能保命。
江衔的眼神冷静而镇定,像是笃定扶饮一定会松手。
那双不似人族的异瞳紧紧盯着江衔,瞳孔紧缩着,像是野兽即将暴怒的征兆。
掐着他脖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用力到泛白颤抖,然而江衔却并未感受到更为逐渐感受到一点点放松的力道。
扶饮……在强行逼自己放手.
虽然看起来十分困难。
西南方向,几千里外,是这片大陆上的一片上古时期就存在着的古剑冢,无数上古神剑都沉没于其中。
明渊的一片神魂碎片藏在剑冢深处,这是扶饮通过明渊本命剑的微弱感应才推测出的。
江衔又是怎么知道的??
神魂碎片有很大可能落在剑冢中央的万剑山上,因为那是剑冢的核心区域,曾经孕育出无数有灵的高阶兵器,是温养神魂碎片的最佳场所。
然而断剑山上高阶剑灵的威压深重,扶饮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够活着从万剑山里出来。
剑冢常年处于封闭的状态,这些年来更是很少有人能够通过剑冢的认可进入挑选武器,就算当真有人进得去,也不可能能够感应到明渊的神魂碎片——
那是扶饮用无数次失败的招魂渡魂之术换来的经验:感知无关距离,就算再近也无法用肉眼或神识感受到虚无缥缈的神魂的存在。
连扶饮都只能通过师尊遗留的本命剑模糊地确定方位,江衔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若是他连这个都知道,那明渊剩下的神魂碎片呢?那些连扶饮都还未寻到的神魂碎片呢?江衔岂不是也能够知悉?
他既然知道,那岂不是也能暗中做手脚、甚至直接摧毁掉明渊的神魂碎片!
下一刻,扶饮直接探手抵在江衔眉心,魔气汹涌灌入,竟是要硬生生绞碎江衔的识海和魂魄!
扶饮眼里杀机尽显。
这些年来,不仅扶饮在找明渊的神魂碎片,被封印在极影裂缝之地的煞魔们也在找。
他宁愿明渊的神魂碎片一直被困在剑冢里取不出来,也不可能让明渊的一丝踪迹落在其他人手里。
那样师尊的神魂碎片起码还能是安全的。
师尊已经为了这个世间魂飞魄散了一次,扶饮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他死后几百年才聚拢出的神魂碎片再次陷入险境。
绝无可能。
然而下一刻,扶饮暴虐的魔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和却又不容置疑地震了回来。
扶饮生生受住反噬,喉咙一动,将涌到喉间的血咽下去,面色却极其难看。
系统见拦住了,骤停的心脏终于开始跳动,嗓音都带上了点后怕的哭腔:“……乖乖啊。”
有这样一股能够将他的魔气完全弹回来的力量,扶饮便知道不可能伤得了江衔了。
他目光阴沉地盯着江衔,咬着后槽牙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江衔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等到扶饮看起来终于冷静了一点,江衔才偏了偏头,用指尖拨了拨耳垂上缀着的红水晶耳饰。
将扶饮的目光引了过来后,江衔随手一拨,便把耳饰摘了下来。
江衔的气息泄露出来,只那一瞬间,扶饮就感受到了江衔神魂的不对劲。
江衔的神魂应当是出了什么问题,脆弱得如同一张无数碎片勉强拼凑而成的纸,纸上伤痕累累,仿佛一碰就碎,这样的状态让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像是怕惊碎了谁。
扶饮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常识来。
他的神魂支离破碎成这样,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