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排练演习。”
一个人抢过了他的话头,是不知何时站到最前面的太宰治。
“六神,我们在拍魔幻电影。”他如此说道,“大致设定是怪物入侵城市,武装人们奋力反击,快要绝望时再由一位英雄扭转战局。”
照桥信:“……”
黑手党:“……”
太宰治的视线淡淡扫过他们,于是在接收上司暗示这点格外灵敏的西装男们快速点头,“对对对,我们在拍电影。”
“武器都是特殊申请的道具,全都打在海里和空地上了。”
他们极有默契的一同找着理由,说谎话时连舌头都不打结,
“刚刚啊,刚刚那是最新的技术,全息投影,很逼真吧!找了大型吸尘器,靠直升机拖上天,还有透明威亚……就那个,借用了之前出现过的怪盗基德的把戏原理!”
照桥信:“……”
我他妈可能真的信了呢:)
“然后,然后……”
大概是看照桥信的神情太过平静,太宰治也没有发出多余的指令信号,他们也不再过多的掩饰,混乱的心跳渐渐的,奇异的平稳了下来。
他们原本是抱着今晚必死的心态的。
恐惧,埋怨,忠诚,孤注一掷,从加入里世界开始,死亡便是最常见的,伴身随影的东西。
与巨大的魔兽相比,人类无比渺小,他们恐惧到麻木,手脚只会僵硬的发射炮弹,凭着一腔热血和崩到极点的神经行动着,不然,他们可能会腿软到直接跪在地上,面容抽搐露出最狼狈滑稽的丑态。
但是,这场灾难很快便结束了,甚至称得上是无声无息,魔兽吉格没来得及摧毁任何东西,不管是建筑还是人命。
是照桥信阻止了这一切……
“六神先生,刚刚真的,无比帅气!”八队组长上前一步,难掩激动的对照桥信说道,“不管怎么说,请您接受我的谢意!”他深鞠了一躬,“今天的电影预演非常完美!”
照桥信:“……”
周边的谢声此起彼伏,照桥信的脸好似未涮的锅底五彩斑斓。
中原中也和照桥信一样觉得世界很魔幻,那些理由槽点多到他都有些尴尬,“但我还是没太搞明白,特异点怎么消失的?”这句话用了自言自语般的音量。
“是心的力量,我的弟弟。”但魏尔伦听到了,他掺合道,“我到现在才相信,爱真的是有力量的。能凭借爱意产生力量的我,怎么可能是冰冷的字符式就能组成的…或许……”他的尾音消散在了空气中,谁都没有听清。
“……”
啊这。
照桥信牙酸,中原中也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八队组长试探道,“所以我们还要打下去吗?”
“啊,已经没有必要了。”魏尔伦别有深意的看向太宰治,“实话说,我有些累了,现在特别想窝在有暖炉的房间里。”
一阵湿冷的寒风拂过,带着硝烟的味道,在空中吹了好久风的照桥信裹了裹敞开的外套,终是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这一声又让场面混乱起来,
“六神先生!您还好吧,快把外套拉上啊!”
“穿我的外套,我的!”
照桥信摆摆手,“我只是在找东西罢了。”
“东西?”
“……一个小狗印花的水杯。”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太宰治扫了一眼他们,连墨镜都不需要摘就能从这些人跃跃欲试的神情里明白他们此时最想干什么,他抬起手,“去吧。”
西装男们骚动起来。
太宰治又加了一句,“谁找到了,有赏。”
“哦!!”
他们四散开来,“最先找到水杯的一定是我!”
“六神丢东西,是六神丢东西!”
“啊有没有可能,我把水杯占为己有,然后和六神先生间接接吻……”
“??!”
那边的混乱火热暂且不提,照桥信此时仍然在和自己的认知作斗争。
要不今晚就买票回去找心美吧……哥哥好痛苦,哥哥需要心美的安慰……
公关官他们熟练的叫了一队人清理痕迹,照桥信斩钉截铁的拒绝了魏尔伦的邀约,只想和公关官回剧组远离这个喧嚣离谱的世界。
说起来石黑前辈也是……
啊我究竟干了什么啊!
照桥信崩溃捂头。
这岌岌可危的伪装,这心照不宣一样的气氛!他们为什么不继续装自己的真实身份了?!说起来好像本来就没费尽心思掩饰过,难道默认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吗?
“六神。”
一声呼唤打断了照桥信内心世界的天崩地裂,
太宰治走到了他的面前,嘴边噙着轻浅的笑意,“看好了六神。”
他收敛起外露的神色,气息变得危险又冷淡,他的嗓音轻轻的沉了下去,“宫本言澈应该这么演。”
他上前一步,迫于不合适的身高差和环境限制没有使出那个有些恶俗的壁咚。
太宰治微微垂着眼睑,眼尾的弧度却显得锋利又薄情,瞳眸虚无且暗淡,似乎在冰冷孤寂的深海里泡了许久。
“我本以为没有什么能让我心动,因为这个世界枯燥且无聊,摆我眼前的是糟糕的,透明的,一眼望到头的,没有任何期望的人生。”
他的语调没有过多的起伏,平淡且死寂,和照桥信浮于表面的演绎完全不同。
“原本我是打算就这么混混度日,过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的。”
黑发少年抬起眸子,小心翼翼,带着隐晦的期待,以及难以隐藏的情愫,
照桥信的心率倏地急促起来,分明五官没有变,但眼前的人却多了比以往还致命的辨识度。
“直到我遇到了你。”
他把宫本言澈的台词,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