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感受着怀里的“冰块”慢慢回温,司南眼皮却越来越沉,与平时困倦的感觉大不相同。

司南急切的呼了口气,努力打起精神,突兀开口道:“如果——”

生机日渐流逝,不仅让黑狼瘦削的厉害,原本顺滑光亮的皮毛也开始毛糙发硬。

司南艰难的从鼻端喷洒出热气,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意识模糊的他并未发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轻,“将,我的皮毛,留下吧。”

不然过了严寒季,他的一切都会腐烂到尘土里。

白狼炸毛一样“噌”的站起身,气恼的说了什么,黑狼努力支起耳朵,但坠入混沌的思维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思考,浓烈的情感紧跟着淹没了理智。

歉疚,遗憾,不甘……

略过二十三年平淡人生的走马灯,被他记在心里的只有那个陪伴他走过最后一程,却从未“见过面”的小家伙。

是白狼将神志不清的司南从雪堆下刨出,叼着后颈拖回洞穴,避免了他冻毙于苍茫大雪,又或是被其他动物分食的结局。

日夜折磨司南的痛感如附骨之疽,此时也渐渐剥离,浑浑噩噩中,司南隐约看到了一头皮毛雪白凌乱的孤兽僵立在黑暗中,明明没有悲鸣呜咽,那双清透的兽瞳却好似被水浸染,幽绿莹润。

眼前空茫一片,身体细微晃动着。

这难道就是死后的感觉吗……

“咚!”

额头重重磕到坚硬冰凉的物体

司南眼皮颤动着张开一丝缝隙,又迅速闭合,但雪白的灯光已经刺入瞳孔,让人本能的皱眉,遮挡躲避。

等等……!

他记得,自己应已失明许久——

“59E居民区即将到站,请有序下车。”冰冷的机械音突兀响起,车内喧闹之声灌入耳膜,大脑条件反射的给出分析。

59E,地下基地五千九百米,E层。

男人睁开眼,纯黑瞳仁震颤着,幽蓝微光一闪而过。

还没留疤的修长大手紧紧按着椅背,蓦然起身,踩实的双腿笔直有力,没有任何痛感与残缺。

指腹摸过眼眶,司南敛下眼底的惊愕,环视四周。

身高优势让他能轻松看清喧闹的人群拥挤在熟悉的车厢,正是从前在地下基地中搭乘往来过千百遍的悬浮车。

好在周围的人都要下车,他的举动并未引起注意。

被人流裹挟着来到车门,司南依靠肌肉记忆抬腕,纯黑手环在仪器扫过,滴的一声,显示出他的名字。

平民区的悬浮车站点统一修建的低矮,灯光灰暗,出站通道更是狭窄,人一多,越发闷热拥挤。

劳碌后众人都急切想要归巢休息,他们大多身着相似的基地制服,只因岗位职位不同,款式与颜色有一些细微的区分。

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密密麻麻的工蚁。

他人小声交谈的杂音灌入耳膜,鼻息间是浑浊潮湿的气味,远比不上白狼洞穴清爽干燥,种种感知都不是梦,又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熟悉。

司南思绪乱成一团,没有表情的英俊面容尤为冷肃,机械的跟着人流大步前进,感受着自己这具还充满力量的躯体。

板正沉闷的制服包裹着男人开阔挺拔的肩背,隐约可见强健的肌理轮廓,纯黑封带勾勒出劲窄的腰身,有种不必言明的禁欲感。

他每迈上一步,工装裤的粗制面料都会被紧绷的腿部肌肉撑起,靴带绑住修长紧实的小腿,更显一双长腿笔直有力。

自站口走出,司南抬头看到的果然不是天空,而是灰暗的穹顶,嵌着一排排随时间变换颜色的简易灯具,用来模拟太阳,也代表时间。

居民区的楼体苍白而密集,在暖黄的灯光下静默耸立,每栋五层高,顶楼刚好连接着嵌着灯光的“棚顶”,一眼看去,犹如溶洞滴坠而成。

入目都是熟悉的景象,司南渐渐停下脚步,微微颤抖着手指,轻点了下腕部的纯黑手环。

“……”

无数人擦肩而过,司南凝目紧盯着手环上显现的具体日期。

他竟然,真的,回到了进化之前,还没有傻乎乎的钻入牢笼,更没有主动成为被人贩卖的牲畜。

男人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微垂下头,挺直的肩背隐隐发颤,他想到基地内到处都是“眼睛”,便让指尖死死扣住掌心,用痛处强压下内心杂乱激荡的情绪。

还有机会去改变,无论是他,还是白狼

数十公里外——

金乌坠于苍茫山脉,余晖染红了半边云霞,晚风拂过连绵密林,翻涌如海,盘踞山间的“银龙”是连片浓绿中唯一的异色。

离近细看,方知“银龙”为一条条溪流,水石碰撞如环佩叮当,溅起连片雪白的水花,鱼虾自在游动,溪边山石爬满青苔,灌木丛生。

在一处溪边天然洞穴旁,青年细腻蓬松的铂金发丝垂落在肩,随走动微微晃荡,只在胯间系着沾了灰的纯白兽皮,裸露在外的肌肤奶白到发光,恰到好处的肌理轮廓流畅又漂亮。

拿好东西,他席地而坐——

雪白蓬松的大尾巴从身后探出,搭在腰侧,头顶一对笔挺毛绒的纯白兽耳跟着自小臂化为雪白狼爪的“双手”一起发力,认真的搓起一根木棍。

钻木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