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脆弱,仿佛一折就会断。
萧怀舟莫明觉得胸口有些燥意在翻涌。
他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大步踏到里间。
里间汤池中已经蓄了一池热水,萧怀舟捞了捞袖子,伸出两根白皙的手指试探水温。
稍稍有些热,不过无妨。
他很满意得转过身,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谢春山。
谢春山虽然双目受伤看不清晰人影,一身修为尽废,但他毕竟修炼了那么多年,还是可以依靠稀薄的灵力感知周遭情况。
尤其是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即使看不见,也依旧可以感受到灼热的视线。
让人很不自在。
“不想死,就别碰我。”被盯得久了,感知到对方的意图。
谢春山开口说了第二句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干净利落,如同大雪压枝,一尘不染。
这话里带着满满的威胁。
大雍朝崇尚仙道,对归云仙府异常崇敬。
前世的萧怀舟,便是被这威胁给劝退了,甚至完全没想过,此时此刻坐在自己眼前的不过是个强弩之末。
还当他这么好骗?
萧怀舟哂笑:“看来道君是在等我亲自给你洗了。”
手腕上锁链那头轻轻一动,谢春山猛然抬起头,因为动作幅度有些大,牵连着胸口的伤痛铺天盖地而来。
只是这痛,下一瞬便很快被另一种疼痛所代替。
牵着他手腕的锁链,被人狠狠一拽,他措不及防间踉跄被拉扯离开椅子,一下子就撞出去好远,膝盖直直磕在坚实的大理石台阶上。
早已被捏碎的腿骨再一次感受到了粉碎的痛楚。
就这么一下,谢春山就被那人拽到了汤池边上。
对方这一下的实力,远在自己现在这幅残破躯体之上。
想要以破碎的灵府击杀对方,根本不可能。
谢春山衡量了一下差距,收敛起仅剩的灵力,垂眸不语。
耳朵里是对方玩/弄手中锁链的声音,“真好用。”
然后那人就将锁链从背后绕到他眼前,几乎可以说是很粗暴地把他勒进了汤池中,讥笑道:“道君杀不了我,就只能任我摆布了。”
滚烫的热流瞬间包裹了他的周身,他双腿无力,指骨也用不上力道,温热的水漫过他的头顶钻入他的鼻尖,掠夺他所有的空气。
强烈的窒息感,像是被废除灵府的那一日。
世界与天光,都逐渐弃他而去。
一池温润的平静,被措不及防打破。
萧怀舟冷眼看着水面之下的谢春山,看他一点一点沉入水中。
即使这样狼狈的时候,他依旧面容如水,沉静不动。
仿佛一尊悲天悯人的神佛,被人拉下神坛之后依旧微阂双目,不恼不怒。
青丝如墨泼洒在波光凌凌的水中,一道一道散开又聚拢,像极了一朵绽放到极至的花。
高岭之花。
而萧怀舟面无表情地欣赏着。
欣赏着高岭之花将如何,一点一点窒息而死。
他攥紧了手中锁链,内心却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
他不明白,为什么谢春山不挣扎,不反抗?
难道说修炼无情道的人,真的可以无心无情,连自己生死都不能激起心中的一丝波澜了吗?
萧怀舟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压得极其烦闷。
谢春山快死了。
可他一点儿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感都没有。
他焦躁地松开自己领口,然后探入水下,一把拎起谢春山的衣领,将人拉出水面。
还不能死。
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劝服自己后,萧怀舟将人拉到自己的眼前,强迫对方仰头与自己对视。
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到他滚烫的呼吸可以落在谢春山的脸上,掀起一阵阵肌肤之间的颤/栗。
萧怀舟从未如此靠近过谢春山。
高山仰止,前世他是他不可触碰的明月。
而今明月坠入泥潭,萧怀舟努力稳住自己攥着谢春山领口的手,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颤抖来。
然后咬牙切齿盯着谢春山未曾睁开的眼。
语气里是连自己都没有听到过的,浓到极致的恨意与占有。
像是想要将此人拆碎,侵吞入腹,据为己有。
“接下来,道君是准备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