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 / 2)

余鹤与傅云峥同时侧过头。

只见不远处那人呆若木鸡,直愣愣站在枫树下,难以置信地瞧着他们。

余清砚满面惶悚,叫了一声:“余鹤!”

*

泠花汀是傅宅招待贵客的地方,建在庄园北侧碧波湖之上,西面以水晶制成的锦鲤缸代替墙面,极尽豪奢,四面环水,草木蓊郁青翠,景色怡人。

余清砚和余鹤面对面坐着,只见十几名身着统一制服的帮佣鱼贯而入,端菜的端菜、倒水的倒水,将手中菜品放到桌面上便一躬身退下,左上右下,秩序井然。

桌面上菜品精致堪比国宴,自打余清砚走进傅家庄园就时时处于震惊之中。

他原以为余家便已是奉城数一数一的豪门,可和傅宅这王府似的作风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但令他更为惊愕的是,包养余鹤的人居然是傅云峥!

傅家的产业遍布全球,实力在全国都数一数一,傅云峥作为傅家的掌权人,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凑不到他跟前,放在往日,别说是余清砚,就连他父亲余世泉都难得一见。

车祸后,傅云峥更是久不出现在人前,一直住在云苏的庄园里,旁人想和他说句话都难上加难。

这是真正手握庞大经济走向的大资本家。

傅云峥若是不高兴了,随手收紧供给链,那多少人都得跟着倾家荡产。

余清砚的目光从余鹤眉骨的结痂扫过,又落到余鹤唇边的淤青上,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百感交集:“余鹤,你过的怎么样?”

余鹤单手托腮,懒洋洋地半趴在桌上,侧头看着余清砚,语气同样懒散:“你来到底干嘛?”

余清砚闭了闭眼,他五官很柔和,睫毛同样很长,闭起眼时睫毛轻抖,很容易激起旁人的保护欲,白莲花似的。

余鹤看到他那柔韧模样就烦,不由得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余清砚轻声说:“赚钱的方式有很多,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为了钱做这种事?”

余鹤一阵无语:“......你大老远从奉城跑过来,就是为了教我做人?”

余清砚微微蹙眉:“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

余鹤直起身,目光一下子沉下来:“我不怕任何人知道。”

余清砚猛地站起身:“爸爸妈妈为人正直,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和他们说,难道要我告诉他们,他们的亲生儿子被一个残疾的老男人包养,关在云苏的私邸里当禁脔!”

余鹤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一点也不生气,他非常清楚余清砚在故意惹怒他,他才不会上当。

之前在余家余清砚就是这么算计他的。

余鹤仰头看着余清砚:“傅云峥一点也不老。比你那个傻逼男朋友长得好看多了。”

提起周文骁,余清砚底气便没那样足,余鹤会进锦瑟台当服务生背后少不了周文骁推波助澜,在这件事上余清砚是理亏的,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和周文骁已经分手了。”

余清砚要是说这个余鹤可就来兴致了。

余鹤提起茶壶,亲手给余清砚倒茶:“详细讲讲。”

端茶倒水的活计余鹤做的极差,一杯茶洒了半杯。

余清砚用餐巾擦桌案时心想,就这么伺候傅云峥,难怪余鹤被折腾的这么惨。

见余鹤还要再倒茶,余清砚忙把茶壶接了过来,他被接回余家前半工半读,做过服务生,他提起茶壶给余鹤演示怎样倒茶不洒不起沫,又展开餐巾起身教余鹤布菜。

于是余鹤一边吃余清砚夹给他的菜,一边听余清砚讲和周文骁的感情矛盾。

余清砚愿意演大善人,余鹤就坐在这儿等着他伺候。

“你还会拆蟹呢?”余鹤用贝壳勺舀了一勺蟹肉放进嘴里,蟹肉又鲜又甜,余鹤又拿了一只螃蟹递给余清砚:“你也吃,我觉得周文骁其实是很喜欢你的,但是他有点大男子主义,不够尊重你,自以为是。”

“我不爱吃,你吃吧。”余清砚掰开蟹脐,用拆蟹工具把蟹壳拆了下来:“他是我的学长,奉城大学优秀毕业生,我们刚在一起时余家还没有找到我,但那个时候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不像现在......我也说不上来是哪儿变了。”

余鹤撑着头,一本正经地分析:“从前你是普通大学生,感情好就在一起,感情不好就分手,相处起来更真实,现在你是余家的少爷,他做事前先考虑的不是你,而是余家。”

余清砚垂下眼,拨蟹肉的手微微一顿:“也许吧。”

午饭后,余鹤亲自送余清砚到庄园门口,余鹤跨坐在摩托车上,余清砚精神恍惚的从摩托后座上迈下来。

余鹤把头盔面罩推上去,摘下余清砚脑袋上的银色头盔:“常来玩儿啊,走了。”

摩托车轰鸣一声,潇洒地转了个弯,拐回庄园。

傅云峥派来送余清砚回奉城的司机拉开车门,请余清砚上车。

余清砚坐在奢华的迈巴赫里,想不通他明明是来劝余鹤迷途知返的,怎么最后反倒成了余鹤开导他如何恋爱。

余鹤总是这样!说话没个重点,和余鹤聊天很容易就被余鹤带着跑偏。

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轻轻一划,余清砚有点疑惑明明派了车出来,为何余鹤还要骑摩托车送他。

司机回答:“不因为余鹤少爷容易晕车,他要送您到门口就只能骑摩托了,还望见谅。”

余清砚:“......”

司机将自

己的名片递给余清砚:“以后您要来云苏找余鹤少爷玩(),请给我打电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去接您。”

余清砚接过名牌:“谢谢,这是傅总交待的吗?”

司机说:“是的。”

*

余鹤又收到了豆芽直播平台的短信,因他的直播间被AI检测到‘无生命活动迹象’,系统判定余鹤消极怠播。

去健身房健身时,余鹤就把手机支在一边,直播他健身的背影,这回总有生命活动迹象了吧。

就这么摸了几天鱼,余鹤被分到健身博主的序列中,还涨了六个粉丝,有人给他留言说他背肌好看。

晚上,余鹤背对着傅云峥双臂外展,做扩胸运动展示背肌,他后背线条流畅,脊椎处一道深沟格外惑人,腰上还有两个明显的腰窝。

傅云峥不由失笑,淡然品评四个字:“仙鹤开屏。”

余鹤啧了一声,侧过头半嗔半怒斜觑傅云峥。

“过来,”傅云峥把余鹤的手机倒扣在腿上,把余鹤的裤子往上提了提:“去吧,我给你录着呢。”

余鹤把健身器械上搭着的T恤套在身上,背对着傅云峥做了一组高位下拉,漂亮的肌肉线条绷紧、放松,绷紧、放松,一组推一十个,连做六组,又接了一套卷腹。

做完他拿回手机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露脸就发了出去,剪辑滤镜一概皆无,糙的不能再糙。

运动过后,汗珠从余鹤鼻尖脖颈上淌下来,余鹤掀起背心擦了擦,见傅云峥的眼睛从他腰腹处扫过,就撩起上衣非要傅云峥摸他的腹肌。

余鹤的腰还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瘦削,不是传统意义上硬挺八块,腹肌线条流畅分明又少了几分攻击型,看起来比雄性气息逼人的那种更好摸。

傅云峥移开眼:“不摸,全是汗。”

余鹤放下衣角,一屁股坐在傅云峥腿上,把额头的汗往傅云峥身上蹭:“现在你脏了,快摸,别不好意思。”

“是是是,我脏了。”傅云峥靠椅背上,躲开余鹤毛绒绒的脑袋:“快下去吧,别成天撩拨我,上次叫余清砚瞧见,你也不担心他回去编排你。”

余鹤漫不经心地勾起唇,带着几分痞气:“他敢编排我,难道还敢编排你?”

傅云峥哑然,把余鹤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拨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看把你能的。”

余鹤定定看着傅云峥,开始商业互捧:“还是傅先生厉害,我这是狗仗人势。”

傅云峥一阵呛咳:“口无遮拦,哪有说自己是狗的。”

叮咚——

手机响起消息提醒。

余鹤低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把刚才健身视频的评论给傅云峥看。

【啊啊啊啊啊,这身材绝了,我一生行善积德,刷到这个是应该的,好想摸啊。】

“看,人家想摸还摸不着呢。”余鹤扬起下巴,骄傲宛如小孔雀:“白给你摸你还不摸。”

傅云峥闻言,垂眸轻笑:“是,我也是一生行善积

() 德,才捉到了你这只小仙鹤。”

彼时余鹤尚且不知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慈善晚宴上。

傅氏集团一直心系公益事业,傅云峥在车祸前甚至亲身参与公益事业,比如前往西北荒漠,亲力亲为和牧民一起种植胡杨。

可上天似乎并没有因为傅云峥的善行而厚待他,在最风华鼎盛的年纪,忽如其来的意外令他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是一种怎样的遗憾啊。

余鹤无法感同身受,他难以想象如果有天他也失去了双腿,能否像傅云峥这样豁达,豁达到能够看着另一个青春正盛的年轻人在自己眼前又是打球又是健身的。

余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正巧这时手机又叮咚两声,他站起身,把手机递给傅云峥:“看,有新评论。”

“有人给你刷礼物。”傅云峥指腹从屏幕上滑过:“怎么想起来玩直播了?”

余鹤不看合同拿起笔就签字这一点始终为傅云峥诟病,他不敢直接说自己随手跟豆芽平台签了电子合同,虽然十万违约金对傅云峥来说不值一提,但余鹤还是想维持在傅云峥心中的正面形象。

不小心注册成主播、还签了合同这种事情听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他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借口。

余鹤推着傅云峥的轮椅离开健身房:“想赚点钱捐给需要的人,就当行善积德了。”

这几年短视频、直播很火热,傅氏集团旗下也有专门做网红孵化的直播公司,傅云峥也曾专门了解过新兴的产业结构,熟谙网红营销的基本模式,他对余鹤的心血来潮十分宽纵,颇有余鹤要拆房顶,他就递梯子的意味。

旁人若是听见自家小孩要当跟风做直播,必定不会是傅云峥这个反应。

他傅云峥不仅没提出质疑,反而驰然道:“好,明天联系个营销团队带你。”

“那倒不用,”余鹤一副不过是分钟热度的语气,随口说:“我就是玩玩儿。”

傅云峥划看短视频的拇指微微停顿,食指关节暗灭屏幕将手机倒扣在腿上,楞楞盯着自己残疾的双腿,眼神幽黯宛如古井。

苍白唇角微扬的弧度消失,抿成一条直线。

余鹤在他身后推着轮椅,未能看到傅云峥凤眸之中倏忽消散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