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得之人,终将困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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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栖是被亚撒一路抱到国王寝宫的,华贵的风格中透露着某种不符合于国王气质的柔软,但那些微妙的改变却又明目张胆地体现于青年的到来。
那张足够躺下三五人的大床上被褥柔软,精细的绣纹贴于布料之上,触手之下皆是细腻。
被红发alpha抱着放倒在大床上的顾栖还眼底闪烁着细碎的星光,这是自他几年前离开维丹王宫后第一次回来,寝宫外的蔷薇红墙壁似乎在风吹雨淋之下又深了几分,颜色被岁月侵染,而内部却依旧是过往奢华肃穆的模样。
酒水早已经模糊了顾栖的大部分理智,此刻的他迟钝地像是不会吃草的小羊羔,只一下一下眨着眼睛看向站于床边的亚撒。
alpha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从薄纱帘外透进来的月光,于是背着光影的亚撒自卷曲的发丝上都撒着一层银白的光,像是从天空降落的神明,正准备寻找自己的信徒,一同带往神宫。
“哥哥……”
亚撒的声音很沙哑,他蜜色的皮肤上升起了薄红,热腾腾的躯干几乎要蒸出一层水汽。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身上装饰繁琐的礼服——脖子上的宝石领结、腰间的金质束带、包裹于掌心的皮质手套、连接金属扣的皮质长靴……这是一场缓慢而充满荷尔蒙的视觉盛宴,仰躺着的顾栖睁眼欣赏着对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减少,直到彻底露出了强健有力的体魄。
那是一具堪称“完美”的身体,肌肉隆起却不会显得过分狰狞,蜜色的皮肤在月色下染着薄霜,一起一伏的胸膛、小腹沟渠相错,是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诱人。
而此刻完全是VIP座位欣赏的顾栖也光明正大地看了不止几眼——大概是因为酒气的作用,醉后的青年整个大脑都模模糊糊地被搅弄在一团,偏偏在这种境况下,他容易浮现于心绪之中的羞恼似乎都逐渐暗淡,另一种名为“大胆”的变化涌动着,促使顾栖撑起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刻的亚撒像是要把自己献祭于他的神明。
深红色长卷发的alpha打着赤膊,腰腹间担着深色的长裤,他单膝跪于床边,双臂前靠,一点一点地拉近了自己与顾栖之间的距离——
黑发青年靠坐在柔软的床上,因为身下的质地太过软和,他整个身体几乎都要陷入其中,手臂在身后半撑着,苍白的指尖扒着绣纹精美的床单,生息微屏,漆夜似的眼瞳倒影出了距离自己几十厘米的另一个人。
亚撒几乎要完全笼罩于顾栖的身上,宽厚的肩膀遮挡住青年看向他处的视线,结实有力的手臂彻底将人困于自己的臂膀之下。他的胸膛、肩胛、腰腹蒸腾着汹涌的热气,它们几乎穿透空气、一下又一下得隔着衣物轻拍着顾栖的肌理。
——太热了。
窒息的闷与燥热的潮同时降临,醉醺醺的顾栖含着酒气,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他完全可以看到亚撒瞳孔中属于自己的倒影。
莫名的,他的嗓音也有些发哑,“做……做什么?”
“哥哥,我帮你。”
又是一声呼唤,滚烫的大掌缓缓下落,小心翼翼地褪下了青年脚上的皮质短靴,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可一切的速度都被亚撒无限放慢——金属扣被alpha的指腹撬动着打开,半长的皮带绕过线条、弧度优美的小腿,掌心摩擦过穿着白袜的脚踝……
每一个动作都被主人赋予了另一种深藏的意味,而这层意义又是在场两人心知肚明的。
被隔绝于国王寝宫之外的声音还能从遥远的距离中传来,新任国王掌权后的庆典久久不息,不止是在大厅内依旧喝酒、聊天到火热朝天的贵族,还有那在维丹王宫之外连夜炸响的烟花——五光十色,轰鸣的声音在辽阔的天空中响彻,又穿梭过空气和玻璃,被顾栖和亚撒捕捉到耳朵里。
背景音是嘈杂的,而两颗跳动着的心脏却是剧烈的、难以平复的。
酒精在顾栖的神经上跳着舞,以至于他心底藏匿着的动容一点一点地放大,直到彻底一泻千里、不可收拾。
于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得到了主人应允的大型犬似乎连身后的大尾巴都竖起来了,摇摇晃晃,手指却小心地挑动袜边,一点一点摘下沾染了主人气息的衣服。
从下到上,窗外是轰隆隆响着的烟花,璀璨多变的光影交错着来敲响国王寝宫的窗,却被小气的亚撒用躁动的精神力彻底拉上了纱帘。
室内昏暗一片,红发alpha的右瞳里闪烁着碎金,一缕一缕从瞳孔的最深处向外溢出,一如他第一次化为半人半龙鲸的状态。
顾栖意外于自己还能记得这么清晰,于是当亚撒的手指终于从他的小腿磨蹭到腰腹时、在手指即将打开金属扣的时候,另一只苍白微凉的手按住了alpha的动作。
亚撒歪头,鬓角边的深红色发丝垂落于胸前,又荡悠着落在了顾栖的手背之上。
白色,红色,格外亮眼。
热汗氤氲,气息浮动。
他道:“哥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对吗?”
顾栖点头,迷蒙的思维缓慢地转动着,时至今日,某些问题的答案明显到了就差亚撒主动把意图贴在脑门上了。顾栖自己又不傻,两个成年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另一个还把手搭在你腰带上,那么其中所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只是顾栖却不知道亚撒是否藏有更深的谋算……
于是,黑发青年慢吞吞地开口:“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亚撒一愣,“当然。”
顾栖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
“因为是哥哥。”
顾栖面向于亚撒心中那股炙热感情的疑惑时,所有的答案在亚撒这里只有一个——“因为是哥哥”。
因为是顾栖,所以他费尽心思地想要用龙鲸之瞳来维系跨越时间、跨越距离的另一次相遇。
因为是顾栖,所以他竭尽所能地加深联系,以确保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中能够感应到哥哥的气息。
因为是顾栖,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在寻找到爱人后放其离开,独自承担痛苦万分、来自于重生期的磨砺。
所有一切都是因为顾栖。
沉淀在体内的酒精淡化了几分,顾栖哑着嗓子问:“即使现在我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顾栖没有亚撒那么勇敢,他不知道自己回去以后的千百年里,是否还能遇见可以永生的龙鲸,因此他只能在悄然的情动中守着自己的心,杜绝自己会被伤害的任何可能。在感情这一方面,他胆小,甚至是懦弱。
可亚撒的执着和坚持却包容了顾栖的怯意。
他说:“即使哥哥没有明确的答案,我依旧坚持。”
说这,红发alpha的手指轻轻挠了挠位于腰带金属扣上方的皮肤——光滑、温凉,那是顾栖的小腹。
亚撒问:“哥哥,可以吗?”
短暂的沉默后,顾栖不再犹豫地搂住了alpha的肩膀,双腿一勾、手指轻划过亚撒肩胛,闷闷应了一声“好”。
这像是无尾熊一般的拥抱,几乎叫亚撒的心脏都要化掉了……他的哥哥,又诱人又可爱。
简单到只有一个字符的答案,却变成了让大型犬化身为狼的神奇魔法。
这一刻年龄上的差异凸显了出来,一个是急急忙忙、眼白发红的狼崽子,一个是躺平轻笑、任由其动作的牵绳者,亚撒的激动和热烈几乎要感染了初时还有些轻描淡写的顾栖,随着温度的升腾与皮肉的相贴,alpha的信息素和龙鲸的精神力同时倾泻而出,宛若浓郁的大雾彻底将身下的青年包裹。
而属于虫母的精神力也被挑动了兴致,透明的丝缕自黑发青年的周身易散而出,它们相较于亚撒精神力的壮大显得更加纤细单薄,但其中所藏的力量却不可小觑——龙鲸的精神力霸道而张扬,它们涌动着想要一口吞下爱人的一切,却被虫母的精神力以一种不甘示弱的姿态挡了回去。
这是一场在精神力之上势均力敌的较量。
体魄之上,顾栖被亚撒压制着,他几乎无力撼动分毫,于是不论是苍白的手腕还是修长的脖颈,都变成了红发alpha一逞凶性的桃源之地。
精神力上,顾栖所在肌理上受到的一切疼痛与战栗,都会加以倍数地反馈于亚撒的精神力之上。
透明的两股力量在空气中纠缠、打架着,谁都互不相让,偶尔虫母被龙鲸裹挟着压制于墙壁,偶尔虫母挥开龙鲸将其定于天花板上……整个国王的寝宫内宛若风潮过境,墙角的纱帘不住地抖动、瓷瓶中的花枝点头乱颤、轻巧的茶杯在桌面上发出嗡嗡的动静,戴于顾栖手腕上的金色铃铛在夜色下划出了暗淡的流光,随后便是“叮叮当当”如泉水击石的脆响。
这样的声音,明显更加刺激到了亚撒,或者说是龙鲸的精神力。
它们相互裹挟在一起,汹涌流动,在这一刻属于龙鲸的凶性和虫母的狠劲都展露无遗,隐隐约约在半空中浮动出无法描述形状的虚影,这是一场充满了野性的相对。
窗外的烟花似乎终于到了停歇的时间,维丹王宫大厅里的嘈杂声也渐渐远去,深夜之下的蔷薇色宫墙被月光披下薄银,又因为满天的星辰而如梦似幻。
黑发青年汗涔涔的一只手臂搭在了床头之上,另一手则虚虚地握着胸前精致的小玻璃瓶。瓶中金色的颗粒流动乱窜着,兴奋地像是吃了跳跳糖的兔子,一刻不停地蹦哒着,在顾栖因为痉挛轻颤而思维恍惚的几个瞬间里,他忍不住想自己的肚子是不是要爆炸了……
过量的刺激令他的想法开始变得天马行空起来,顾栖盯着亚撒散出碎金光点的右瞳,忍不住沙哑着嗓子道:“你的眼睛、你的血液,都流动着金色的沙粒?”
“嗯。”亚撒应了一声,他结实有力的双臂再一次把几乎从他怀中逃离的青年抓了回来,汗湿的皮肤相贴,鼓动着的心跳声几乎贴合。
他喜欢抱着哥哥的感觉。
正当亚撒收紧手臂的时候,就听到怀里的青年慢吞吞问:“那你的……也是金色的?”
亚撒:……
沉默忽然弥散在暧昧和欲色之下,红发alpha呼吸一窒,他甚至在听到问题的时候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顾栖的某个部位。
他哑声回答,语气中带着笑意:“哥哥想知道吗?你要……看看?”
同样被亚撒的反应惊到有些失声的顾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他犹豫道:“算、算了吧?”
汗意浮动之时,原本附着于顾栖神经上的酒气早就散退,此刻点缀于他面颊上的红并非酒水作祟,而是源自于某个小混蛋的“欺负”。
于是等长夜将尽之时,顾栖也依旧不知道龙鲸的那个会不会是金色的,只是当他彻底力竭陷入昏迷后,却错过了浮现于自己肩胛腰背上淡色的金纹——它们流动着逐渐清晰,张扬于亚撒的眼底,又在被alpha相拥的瞬间褪去。
亚撒看到了一切,他只是沉默地亲吻着青年的脊背,从肩胛到后腰,格外眷恋,就好像在珍视着这唯一一次的亲昵——对于亚撒而言,确实如此。
龙鲸的特殊时期令他的精神力彻底张开,同时也在被龙鲸认定为伴侣的青年身上打下了印记,那是属于亚撒独一无二的标记,跨越时间与距离,同时在龙鲸之瞳的作用下,他们终将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上重逢。
只是这一刻的亚撒到底小觑了重生期时的痛苦——失去伴侣陪伴的龙鲸在重生期内宛若落入真正的地狱,那是无法被简单的语言、文字所形容的痛:
烈火灼烧、荆棘覆身,是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泥潭的无望与窒息;那腐烂的指尖无法碰触到太阳、嘶哑的喉咙几乎被石子填满,你将失去视觉、嗅觉、触觉,在日复一日中困于黑暗,等待着日月的交替和时光的抚慰;你的灵魂将如行尸走肉、你的皮肉将覆于枯骨,枯骨不会生花,于是记忆也变成空白,在无光的世界里,你甚至会忘记自己的爱人是谁……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直到重生期的结束,丢了爱人的龙鲸才有机会获得下一次新生。
深红色长卷发的alpha注视着已经陷入了沉睡的青年,他流动着金芒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过顾栖的五官,从发丝到眉间,从山根到嘴唇,试图把这一刻雕琢为永恒的刻章烙印于自己的心中。
在寂静的深夜,亚撒无法轻言对顾栖的爱意,它们被藏匿于尘埃之下,悄无声息地汹涌浮动着,偏执、独占又低鸣着绝望,似乎连不可避免的离别都在曾经相遇的那个冬日下注定了……
他喃喃道:“哥哥,我们还会见面的……”
淡金色的光晕缭动着,当天边有星辰滑过浩瀚的夜空时,银白色的巨型长尾从被褥的另一侧探出,细密相接的鳞片密密麻麻、错落有致地排布着。它完全显露出了主人的意志,当尾巴从双腿的束缚下被解放出来后,它便毫不犹豫地缠绕于顾栖的下半身。
鳞片摩擦过光裸修长的腿,翻涌后的信息素一刻不停地在黑发青年的身上流动着,顾栖那已然疲惫而陷入深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此引起了新的轻颤——腰腹略微痉挛,下半身轻缓地抽搐几下后,竟是在鱼尾的缠绕下也变成了肉粉色的虫尾。
莹润的汗珠点缀在腰腹与虫尾相连的位置,顾栖蜷缩地像是新生的婴孩,而亚撒也正好趁此机会将人严严实实地捞在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