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换回“三途川”店长的注意力,姬野真司这才慢条斯理地给出自己的筹码。
“港口黑手党索取的保护费金额越来越大,以‘三途川’的体量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这是从降临体记忆中可以直观得到的信息,伴随着首领的衰老,曾经睿智的头脑变得暴躁迟钝,在外国势力下庇护本地居民的初心早已不再,余下的仅有越发简单粗暴的敛财手段。
而黑手党势力越发嚣张带来的连锁后果便是,主打“暴力花道”的“三途川”客流量极速下降——所谓暴力美学这种东西,在没有达到极致的美学之前,还是只可远观比较好。
也正是在客流量下降和保护费征收额度上升的双重压力下,店长这才有了招收新牛郎拓展业务的想法。
听到姬野真司一语道破自己所面临的窘境,店长先生脸色微变,正欲色厉内荏地遮掩一番,便对上少年那双清澈得仿佛直戳他内心的眼眸。
“你需要的是牛郎吗?不,你需要的是能够迎合客人们的服务者,客人们将宝贵的金钱花费在牛郎的身上,单纯是为了观看暴力的表演吗?不,她们是在潜意识中寻求能够解决自己需求的对象——很可惜,您麾下的牛郎们并不了解这一点。”
“而我,能完美地解决这一切。”
“客人无法坦诚地将需求诉说出来,我们就要去挖掘她们内心的诉求,客人不知道牛郎作为服务者的潜能,我们就要将暴力花道的服务极限展现出来——不只是表演,而是实践。”
斩钉截铁的语气显示出声音主人十足的把握,那时刻扬起的嘴角根本不是因为对方性格温和,而是因为应聘的全过程都在他的预测之中。
他不一定需要这一份工作,但店长很难再次拥有破解困局的机会。
姬野真司的自信镇住了店长先生,同时也叫站在他身后的太宰治忍不住暗暗腹诽。
这是在应聘牛郎吗?他瞅着怎么像是在游说什么投资人?
但店主无疑是被诱惑到了,他深呼出一口气,眼神坚毅起来,果断作出决定:
“半个月,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只要能恢复之前的盈利水平,店里的生意就全部由你做主。”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店主顿了顿,补充道:“账面上的资金你能支配50%,事情成功以后我会给你20%的分成。”
如果眼前的少年真的如他所说的,是能让牛郎店起死回生的顶级调教师,用20%的分成留下他绝对不亏。
但姬野真司并没有接受这番好意,反而是主动提高了难度,挑挑眉道:
“不用半月,只需要一周我就能完成你的要求。”
“那么报酬……”店长先生斟酌着询问。
“我要你,和你的店面。”
双眸含笑的少年口气狂妄,在店长断然拒绝之前,猝不及防一手拉过身边神游天外看热闹的太宰治,单手撇过男孩比自己更加出色的五官,给出了自己的附加条件:
“作为代价,输了的话我和这孩子免费为你工作二十年。”
太宰治:??
等等,不是两个月吗?
黑棕发的男孩眨眨眼,看向一脸正气的姬野真司,发现这人居然没有一点心虚和愧怍。
是擅自拿别人的人身自由作为筹码的人渣呢。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太宰治准确无误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或许是觉得姬野真司的大话过于不切实际,店长一拍面试桌,果情绪激动地应下了这份对赌协议,但此时的姬野真司已然无暇顾及店长的情绪。
——这位自称【太宰治】的入水男孩出现于直播屏幕上时,直播间里猛然炸出大片的弹幕。
他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是在咒术副本,幼年的白发神子穿着蜻蜓和服冷淡出场,引爆第一波弹幕高潮。
【我靠我靠我靠!是幼宰——————(语无伦次小章鱼.jpg)】
【???牛郎店和崽?这是什么搭配?这届主播玩得这么花的吗?】
【哇靠,用小孩子打赌?这是何等的人渣?虽然凭借我宰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吃亏,但你这个变态离我宰远一点啊!】
【看起来好小的宰啊,截图截图!疯狂截图!】
【?什么情况,试炼者你自己有特殊癖好也就算了,不要带上我宰啊!】
【淦!道德在哪里?人性在哪里?富婆又在哪里?!有没有富婆来狙了这个试炼者?我可以免费诵经(帽子俄罗斯人阿弥陀佛.jpg)】
姬野真司的人渣行径或多或少带给了弹幕背后的观众小小的震撼,较之于他们,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太宰治反而情绪稳定。
成功达成契约,顺利拿到了启动资金的一大一小很快便经由“三途川”的后巷离开,途径转角处之时,太宰治回首遥望了“三途川”半掩的房门,冷淡的目光扫过身边浅哼着歌谣的姬野真司,好奇道:
“你在因为计划的成功而感到高兴?”
“嗯?不可以吗?”
无论是姬野真司还是太宰治,都没有思考过赌约失败的可能性,前者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后者则是纯粹的不在意。
考虑到太宰治的超高人气,姬野真司并未关掉直播间,目光从弹幕上迅速掠过的同时,犹有余力回答太宰治的提问。
“我只是觉得通过欺负老实人来获得成就感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傲慢淡漠而不失尖锐的话语从男孩口中说出,显出十足的嘲讽的意味,以旁观者的姿态观摩了一番姬野真司的行径,男孩所剩不多的好奇心即将被消耗殆尽。
干脆直接走掉吧,明天无法带着他这个“赌注”出现的话,那个被姬野真司哄得团团转的店长还会这么信任他吗?
低垂的眼睑将恶意掩盖在透亮的眸子中,跃跃欲试于看到这家伙失败的惨淡模样。
“欺负老实人?”
耳边传来的是少年人纯粹不解的疑惑,姬野真司主动停下脚步,驻足与海风吹拂,海浪拍打的堤坝边,低头看向男孩:
“如果是我的行为给了你这样的误解,我很抱歉。”
言辞恳切地道歉,而后是坦坦荡荡的解释:
“我明明是在帮助店长先生完成梦想,贯彻暴力花道,让‘三途川’成为横滨牛郎界的无冕帝王啊——至于在完成这一目标过程中的收获?那是我应得的报酬而已。”
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少年稍作停顿,发出一声怅然的感慨:
“被和我有着深刻羁绊的太宰这样误解,即便是我也会感到伤心的呢,为了补偿我的精神损失费,今晚能让我暂歇于太宰的住处吗?”
这大概是一张太宰治来到横滨以后见到的最厚的脸皮,浑然天成还能自圆其说,坦荡到了近乎无耻的程度——基于这样的判断,对于姬野真司的请求,太宰治果断表示拒绝。
他想观察更多有趣的人,可不想被人观察,才不要给打扰安静的私人时间呢。
作为不拒绝的对象,姬野真司也不气馁,仿佛完全不担心太宰治一去不复返,循着记忆中的线路,走向降临体位于擂钵街外围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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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单薄、从未受过格斗训练的原降临体的战斗力约等于0.5个大鹅,自然无法在擂钵街上抢到舒适度较高的居住地。
三堵破墙、一片漏水的石棉瓦构成了姬野真司容身的狭小空间,但即便是如此穷困的姬野真司,居住的环境也不能说是擂钵街最差,虽然这房子漏风漏雨还没锁,但他有个好邻居啊。
——今年开春出现在擂钵街上、据说有着高超医术,马上就会被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大人赏识的黑衣、姬野真司身上这件廉价西装真正的主人、他单方面认可的好心人——森鸥外森医生!
有这样一位邻居,别的不说,被人捅了刀子得到救助的时间都要少得多,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地理优势呢?
这可是位大好人啊。
回想降临体意识中和森医生打交道的为数不多的记忆,姬野真司做出了这样的初步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