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花镜,戴上方便看书写字的。”姜沃在旁笑着解释道:“若非这镜子需要本人去试戴到最合适的,我早就给刘相寄过去了。”
虽说没有真正的‘验光仪’,可以测量标准的近视和散光度数,磨出相应的凹透镜片来。
但好在,花镜不需要特别精准的度数。
姜沃对照着系统内的书看过去——人五十岁左右就可以带一百度花镜了,年龄每长十岁,还可以依次加个一百度。
花镜最后的选定,主要是以个人试戴的感觉为主。毕竟每个人看近物的习惯距离也不一样。
其实人到四十岁就会开始出现眼睛的老化现象,到了六七十,若是日常看文字多的人,不戴花镜就很难受了。
很多时候只能把文字举的远远的看,而且看久了就疲劳头疼眼疼。
像辛侍中这种常看账本的人,真是饱受折磨。
因而他此时笑着对刘仁轨极力推荐:“姜相那城建署里的水泥制品也好,玻璃制品也好,我原来从没想过要买的——都是冤大头才买呢。”
“但这花镜不一样啊,着实需要!”
“刘相也来一副。放心,姜相人很好的,给咱们这些宰相,都会少收一点钱。”
姜沃:……那是少收一点吗?辛侍中的花镜她就收了五贯钱好不好!这都不是打个骨折了,完全是收了九牛一毛的钱啊。
在座宰相中,刘仁轨年纪最大,自然也受此视近物模糊困扰最重。
他试带了一下辛侍中的,哪怕度数没有那么合适,也顿时觉得眼前一清,平时看公文上小一些的字就费劲的不得了,此时却觉得舒服多了。
很好,有这等好东西,他能再多干十年!
刘仁轨迅速跟姜沃预约了今日会后就去城建署,然后又问道:“姜相眼神倒好,不需要带这镜子?”
姜沃笑眯眯摇头:我不需要镜子,我有挂。
*
裴行俭有条不紊的将安西鄯州、吐谷浑和碎叶川三处战事,与刘仁轨交代明白。
吐蕃赞普骤亡,之后内乱一片,互相灭族等事,则换了王神玉来说:此事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最后,则有姜沃跟刘仁轨讲起吐蕃求和事——
既然是求和,当然要拿出‘求’和的态度来,认错称臣朝贡这些都是应有之义,不必再说。
此番吐蕃更要送‘质子’进长安,其中除了吐蕃王族血脉,更有钦陵的亲子弓仁,以及吐蕃王后赤玛伦母族的子侄。
大唐不嫌质子多,都养的起。
议事厅里也挂着大唐舆图。
姜沃就起身指给刘仁轨:“刘相请看,如今吐蕃跟大唐再无接壤处!”
原本这些年,吐蕃一直南征北战,把周围诸如羊同、党项及诸羌等部都收归己有,极大拓展了疆域后,虽说中间依旧有吐谷浑挡着,但吐蕃在鄯州、凉州、松州等几州,还是跟大唐接壤的。
有接壤,就有摩擦,就有诸如鄯州之战一样,突如其来被入侵的可能。
然而现在,俱无接壤之地!
姜沃挨个讲过去:在吐蕃内乱之前,被文成拿下的大将曷苏就带着贵川部叛出吐蕃。
而在吐蕃王城那两番血洗之后,一时吐蕃朝局纷乱如絮。哪怕大唐,对周边部落的羁縻统治都不能做到如臂指使,何况是吐蕃这种松散的统治。
吐蕃一内乱,很快就有原羌蛮部首领昝捶趁机叛出吐蕃,投奔大唐,被朝廷嘉奖安置在巂州。接下来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吐蕃周边的部落纷纷‘跳槽’:原羊同部、党项部首领也随之叛离……
别说吐蕃抚平这次内乱后的伤痛且得几年,便是将来内政平定了,想要再接触到大唐,还得重新通关!
可以说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姜沃给众人念了文成的最后一封奏疏:是她作为大唐将军兼使臣,旁观了吐蕃新赞普的继位。
说来,赤玛伦这一番操作,倒是让幼子坐稳了赞普之位——毕竟噶尔氏也没有余力去扶持其余的王室了。
现在逻些城内,便是没庐氏,和元气大伤的噶尔氏互相制衡。
在继任典仪后,文成再次作为册封使,代表大唐册封吐蕃赞普为西海郡王。这也是曾经太宗皇帝册封过松赞干布的爵位。
因赞普年幼,是由赤玛伦代为接旨。
“西海郡王。”王神玉听过后,还道:“跟东边新罗王金仁问继承的乐浪郡王,还挺对称。
不是海就是浪的。
既然说起了乐浪郡王,说起了新罗,众人又一起看刘仁轨,等着他讲辽东之事。
刘仁轨一句话就让在座众人明白了。
他笃定道:“从此,新罗之地一如百济。”
懂了,怪道刘相一去半年多,比裴行俭回来的还晚,看来是修理的明明白白。
之后刘仁轨才详细说起辽东事。
而姜沃看向挂在墙壁上的舆图——
至此,东西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