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尸身上有不少的伤痕,指纹是洗掉的,手指上有一些薄薄的老茧,是拿枪和刀留下来的。
大概是因为昨晚的宿醉,外加长久没有休息,又淋了雨,解剖到了最后,沈君辞的耳朵开始耳鸣,胸腹之中也隐隐作痛。
他拼命咬着牙,把那种恶心的感觉努力往下压。
他以为多年以后解剖仇人,自己应该是快慰的,可是记忆唤醒以后,仿佛自己经受着凌迟之苦。
完成了头解剖,沈君辞对戚一安道:“你来缝合。”
戚一安看出他已经勉力支撑:“师父放心吧,我缝好送去储存,你先回去吧。”
沈君辞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他一刻也受不了解剖室里的血腥味,努力忍着没吐出来。
一走出解剖室,他就摘下了手套和口罩,大口大口呼吸着,想要把不适感压下来。他的手一直抖,尝试了几次解开了系带,脱下了解剖防护服。
汗水早已把里面的衣服浸湿,他从口袋里把一瓶『药』取出来,直接没喝水就把『药』片咽了下去。
走廊里亮着灯,灯光是纯白『色』的,有些扎眼,他的眼睛一合上,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出那具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尸。
身里又开始传来阵阵的绞痛,呼吸都是一股血腥味,他难以分辨那疼痛感是源自身上的伤口还是他的记忆。
沈君辞想要走到办公室去,短短的一段走廊今却像是拉长了。
他隐约看到,有人从走廊的对面走了过来,可是眼前朦胧模糊。
沈君辞想要往前迈步,视线就从周围向内逐渐泛黑,世界似乎都旋转。
他用一只手扶住墙,即将倒地的瞬间,他听到了顾言琛的音:“沈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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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槟城机场。
一位中年男人快步走出了机场的vip通道。
他姓沐,叫做沐誉为。
混人流之中,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成熟的商业精英。
事实上,他也的确非常成功,不过是中年,手下就经营着两家公司,而且生意越做越大。
这两家公司一家是保洁公司,另一家也是保洁公司。
一家保洁公司是明面上的,为富商名人提供家政,保姆服务。公司采购了一批高精设备,手下也养着几百名清洁工人,槟城各大商场,办公楼的外立面,甚至是机场,火车站,还有一些『政府』机关的打扫,都承包给了这家公司。
公司有表面上的老板,接口,以及工作人员,沐誉为只用保洁公司股东的身份外面活动。
另外一家保洁公司却是背地里的,干的是杀人,清理现场的买卖。
很少有人知道,这两家公司都是沐誉为暗中把控。
机场有工作人员看到他就躬了身子以示欢迎。
沐誉为也冲着对方微笑着点头。
他大分时间是笑着的。
最初这个习惯养成于他的幼年,他的父亲是位杀人犯,母亲吸毒抛弃了他,他是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
他现只要是笑着,就可以得到别人的信赖,也可以免去很多的责罚。
沐誉为读的书不多,但是人很聪明,他从小福利院长大,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熟。他也曾经别人欺负。
逐渐地,他现,想要让别人听话,就要抓住别人的软肋。
所谓的软肋有种。
他把这一切概括成个词:渴望,恐惧,爱。
渴望顾名思义,一个人想要什么,想要金钱,房子,美人,美食,都可以变成诱『惑』。
恐惧则是让人惧怕之物,亡,疼痛,饥饿,寒冷,贫穷。
爱则是让人珍惜的一切,放不开的爱情,亲情。重视的人或者是事物,心中的白月光,远家中的父母,陪伴多年的宠物。
想要『操』纵一个人,就要用他想要的诱『惑』他,用他恐惧的折磨他,用他的所爱的牵绊他。
『摸』准了以后,这个人就会成为你的奴隶,为你所用。
沐誉为就是用这的招数收揽了一众手下,他知道手下们爱戴他,畏惧他,憎恨他。可是又无法摆脱他。
他就是个玩弄心术,杀人放火的人,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六年前许承煌打掉,一时间表面上的打打杀杀再也行不通,沐誉为的机会就来了,他的保洁公司取了屠夫的屠宰场,转而服务那些有钱有权之人,逐渐成为槟城地下生意里接活最多的公司。
走出了机场。
沐誉为上了一辆车,坐上了副驾,有位年轻的女人已经坐后排,她把电脑放自己的双膝上,毕恭毕敬地叫他:“爸爸。”
她并非是沐誉为的骨肉,只不过是沐誉为养大的孩子,那些孩子都称呼沐誉为是父亲。
“这回国外那边的账目处理的非常顺利。”沐誉为的脸上带着微笑,“雅正,我不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吗?”
那叫做雅正的女人道:“和商会的一单生意出了一些差错,猎犬杀了,我们的人落了警察的手里。”
沐誉为一下飞机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还记得,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单子,策划也给他看过,是把家暴的妻子作为替罪羊,他那时候觉得方案没有什么问题。
沐誉为脸上的笑容僵住,皱了眉头:“怎么回事?为什么把事情搞砸了?这次是谁去的?我不是让清水管公司了吗?”
雅正低下头,支支吾吾着:“他进入了那个房间。”
沐誉为听到了这个消息,忽然意识到,他的牢笼缺了其中一环,没有了牵制,不受控制的棋子走出了他的控制。
事情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