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奔泉书斋休假一日。赵眠走在路上,看到了不少三五成群,高谈嬉笑的学生。慕容游还邀请他一道秉烛夜游,被他拒绝后又送给他一盒豫州本地人在元宵节常吃的点心。
赵眠拿着书和点心来到清风讲堂。白日坐满学生的讲堂此时远离人群,倒显得格外安静。赵眠踩着如水的月光,推开虚掩的门,并未看见魏枕风的身影。
赵眠找了张长桌坐下。十五的满月从窗外倾泻而入,照得里头亮堂堂的,即便没有点灯,也丝毫不妨碍视物。
没等多久,赵眠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随后一个揉皱的纸团落在了他面前。
赵眠抬头看去,只见魏枕风蹲在墙上,一手拎着两壶酒,一手朝他扬了扬,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草,显然是打算翻墙而入。
赵眠仰着头问:“有门你不走?”
魏枕风一笑:“这样比较潇洒啊。”其实是担心走正门会被抓现行。
赵眠望着月下而笑的蓝衣少年,不得不承认魏枕风是对的,这种出场方式的确潇洒,尤其是魏枕风今日穿得好,不羁中透着几分贵气,比往常更让人挪不开眼。
魏枕风居高临下地张望:“你没带旁人来?”
这废话问的。
“带了好多,”赵眠道,“你没看见?我父亲就坐在我身边。”
魏枕风知道太子殿下又在反讽了。他张开双臂,在半空中转了两圈,轻飘飘地落地,来到赵眠面前。
“真是一日不见,甚是想念啊。”魏枕风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我出去买东西耽误了点时间,没让你久等吧。”
赵眠“嗯”了一声,看着魏枕风在长桌的对面坐下。
昨夜的这个时候,两人还在书堆中放荡纠缠,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尽了,如今衣冠楚楚地隔着一张书桌反倒显得青涩和拘谨,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和对方说些什么,仅仅是视线相触似乎都带着些许烫人的味道。
最后,是魏枕风先受不了了这种磨人的对视。少年垂下长睫,轻笑了一声,问:“你……身体还好吗?”
“不好。”赵眠感受着身体上的种种不是,眉间轻蹙,“腿软,腰疼,后面最疼。”
“唉,我错了。”魏枕风道歉倒是痛快,却看不出来有半点后悔的意思。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装有药膏的瓷瓶:“这是我找白榆要的,你每天抹一点,好得比较快。”
赵眠莫名其妙:“白榆本来就是我的人,哪需要你去要药。”
魏枕风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要给你上药啊。”
赵眠身体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时候?”
“当然是现在。”魏枕风一本正经,“你回去后被萧相看得死死的,我想接近你都没有机会。”
赵眠一时半会儿竟分辨不出魏枕风是不是在故意戏弄自己。他冷下脸,强调:“这里是讲堂。”
魏枕风笑了:“嗯?这不是更好吗。”
赵眠:“……”
魏枕风长腿一迈,便从长桌对面来到了赵眠身边:“别害羞啊赵眠,你哪里我没碰过,早点上药早点痊愈。”
赵眠如临大敌,抓住魏枕风欲作乱的手:“你不要过来,药我可以带回去自己上。”
太子殿下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被魏枕风轻松化解。他的手成功抓住了赵眠腰间的玉带,装模作样地要解开。赵眠紧紧握着自己的玉带,下出最后通牒:“放手,魏枕风,否则我要叫沈不辞了。”
魏枕风没有理会赵眠的警告,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是他并未像赵眠以为的那般无耻地解开他的腰带,而是指尖在他的腰前轻轻一勾,他便顺势往前扑去,猝不及防地被魏枕风抱了个满怀。
魏枕风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低声叹了口气:“要分开了啊……”
方才还在奋力反抗的太子殿下一下子温顺不少,乖乖收起了自己的手,说出的话却稍显嘴硬:“预料之中的分别罢了,没什么可感慨的。”
魏枕风幽幽道:“话是这么说……”
可真到面临分别的时候,纵使做好了准备,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接受不了。
但他必须接受,有太多的事情还等着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