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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港站在一边,这些阔太的战争他难以插嘴,连他自己都被卷进去讽刺了几句。最后还是招来服务生,借口这位子冷气太强,天花板漏水,他们换了远处的座位。
郑冬晴冲陈文港眨眼,给他拿了张纸巾:“七嘴八舌的,还误伤了你。”
陈文港温和笑笑,劝她不要当回事。越有钱人的圈子里,鄙视链越分明。
那两位阔太是典型鼻孔朝天,他其实在郑家这些年,遇到类似的嘴脸也并不少。尤其刚来的那两年,郑玉成带他出去交友,他那些朋友当面对陈文港一副面孔,背地里又一副面孔。
千人有千面,从郑玉成的角度看不到这一面,也很难和他共情。
陈文港从不跟他告状。
后来郑玉成当他是孤高,跟自己的朋友处不来,但也不再勉强。
郑冬晴端起骨瓷茶壶,向他杯中斟茶,心里却很明白:“文港,我既然嫁了你姐夫,就是‘食得咸鱼抵得渴’,自己选的,有好也有坏。前阵子你还记得,我连买晚礼服都要爸爸操心?林伯找上门的时候,我心里复杂得说不出话。但晚上回到家,你姐夫打来水给我泡脚,给我捏肩,我知道,我还是想要这样寻常夫妇的生活。”
说完她向一个方向努嘴:“喏,像刚刚那两位,她们倒是珠光宝气,我告诉你,她们老公没有一个不在外面乱搞。没有一个。她们自己也知道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大婆的地位稳固,丈夫在外面玩一玩也就玩一玩了,不然怎么样呢?离婚没有任何好处。”
郑冬晴说:“当初我要是不跟项豪结婚,后来百分之九十九也是嫁这样的人。”
陈文港说了句安慰的话:“你跟姐夫是爱情长跑修成正果,不一样的。”
郑冬晴却道:“不,只要结了婚,都会有八百次想离婚的冲动。没有人例外。”
陈文港一怔,答不上来。他毕竟没结过婚,只是隐隐代入霍念生……但依然难以想象。
她笑了:“不过算了,项豪再无能,至少不会出轨。说得再无情一点,只要我娘家在这里,你姐夫也不敢出轨。家里里外都是我说了算,家公家婆,小叔子,亲戚朋友,没有人敢给我气受。文港,我是一个糊涂的人,日子过成这样就可以了。”
两人不再说不高兴的,又聊了阵家长里短。
到后来郑冬晴说:“但人还是要有点事做的。我最近——也不是最近,从去年就开始了,在接触一些自闭症爱心机构,定期去帮他们做一些事情。”
出乎郑冬晴意料,陈文港对这块并不陌生。话题转到自闭症干预治疗体系上,他懂得甚至很专业,谈到一些案例经验像已在这个领域深耕多年。
郑冬晴惊讶他会关心这些。
以前她还没出嫁,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她是看好这个弟弟的。功课很好,人也谦虚,有郑秉义那样悉心培养,将来无疑会是郑氏一员得力干将,是要有大出息的。
没想到前阵子却隐隐听说他要走了。
郑冬晴也旁敲侧击问了这件事,聊到现在,她似乎有了一些答案。
投身公益事业其实是所谓“太太社交”中很受偏爱的活动,连刚刚两位阔太,也都为某些公益项目做过宣传,作为对丈夫事业的支持。其实这种事不必非要当谁的太太才去做,人各有志罢了。
说好了有机会再交流,到了傍晚,郑冬晴打电话叫丈夫来接。
黯淡的天光中,陈文港在百货大楼门口和她分别。他站在阶梯上,看到项豪从车上下来,接过购物袋,抱住妻子猛亲了两口。郑冬晴笑着朝陈文港摆手。
拒绝了姐夫略带殷勤要送他一程的邀请,陈文港正要去打车,突然接到陌生来电。
电话那头请他往前再走一段距离,马路边上泊着一辆黑色宾利。
车窗贴着防窥膜,看不到内里的光景。
但司机站在车外,手脚利落地替他打开车门,内里空无一人。
虎背熊腰的司机客气地做了个手势:“霍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陈文港问:“哪个霍先生?”
司机一板一眼:“您去了就知道了。”
装神弄鬼。陈文港嗤笑一声:“是霍京生吧。”
司机故意压人的表情有一瞬间僵滞,证明他说对了。
司机不知他怎么猜到的,僵着脸,没承认也没否认:“霍先生没有恶意,您去了就知道了。再说光天化日,也不可能去什么违法的地方。”
陈文港终于对他笑一下:“我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说一声。”
司机往后退半步:“您请便。”
接到电话的是郑宝秋:“霍京生?他找你干嘛?”
陈文港含糊:“大概去了就知道了。”
“那你今晚还回不回家住?”
“不一定。不用给我留门。”
对郑宝秋来说,霍念生的弟弟血缘上同样算她表哥。但人有亲疏,她熟识的只有大表哥,和二表哥的关系都远很多。再往下一堆流落在外私生子……基本上更谈不上什么交情了。
郑茂勋恰巧也在她旁边看电视,稍微听到一点:“我们这几个表哥都是怪人,最近怎么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然而又突发奇想:“不会是陈文港被绑架了吧?故意胡说八道。”
郑宝秋给了个白眼:“你警匪片看太多。”
郑茂勋嗤之以鼻:“难道就没这个可能?遇到危险给家里人报暗号。”
郑宝秋忽然露出得逞的笑:“我们当然早就有暗号。只是把你排除在外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