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把毛巾扔到椅背上,拉开门:“怎么了?”
陈文港幽灵似的站在外头,神色也幽幽的——他说自己耳鸣。霍念生怔了一下,当真往他耳朵的方向看: "怎么回事?"陈文港突然伸手抱住他。
霍念生一时没有动弹,陈文港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因为客厅没有人了,陈文港刚刚也去浴室洗了澡,他身上留着沐浴露的柠檬香,霍念生还在他发间嗅到氤氲潮湿的水汽。这个角度,霍念生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对方额侧的疤。
慢慢地,他抬起手,拍了拍的陈文港背,把他的脸捞起来。陈文港孤注一掷地去够他的嘴唇。先是试探的吻上去,他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霍念生却抱着他,回应了。
于是鬼使神差地,两人又到了床I上。陈文港被霍念生压在枕头里,对方亲他的时候有一些不明显的小心。他勾着霍念生的脖子,心里先是有一丝负疚感,然后又生出许多空虚来。
就在这扇门打开之前,他还没想好找霍念生来干什么,能干什么。
门开了,霍念生用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住他,身体又提前一步,冲动地做了决定。
人在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会下意识遵循本能,需要同类的抚丨慰也是一种本能,而非理智。而霍念生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了,他现在在做的事,无疑也是没有理智的,他心里清楚。
细I碎的声音灌在耳朵里,他握住一只手,那手腕清獾细瘦,皮肤下藏着蓝色的血管。
只是他也管不了其他的了。
到后半夜,屋里动静停了。陈文港伏在床头,下巴垫在手上,注视床头柜上摆的时钟。那细长的指针一格一格往前挪,滴滴答答,看不一会儿就两眼困倦,他的精神有点萎靡。霍念生扯了扯床单,探过身来,手指沿着他的脊背往肩胛骨的方向摸。
在壁灯灯光的照射角度下,陈文港背上有几处新痊愈的伤疤,他开始自己都没意识到,下意识抖了一下。但霍念生还是摸了上去: "这里怎么弄的?"
陈文港扭着头往后看,看到了: “跟别人打架打的。”背后有片刻沉默,霍念生用拇指和食指在他身上丈量。
至于陈文港什么时候有机会跟别人打架,制造出了疑似烟头烫到的痕I迹,他却没有多
问。转而又笑道: “怎么回事,今天见到了老相好,心情不好?”陈文港伸手把床头的盒子扫回还敞着的抽屉,推上。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扭过头,却反过来问霍念生: “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没啊。"
“男朋友呢?”
"没有。不算男女朋友只上I床的也没有。你担心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嗯。
“那刚刚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想着问?”霍念生嗤笑,贴在他耳边说, “哎呀,你心情不好就来找我,用完了又想起这些来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陈文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换了个姿势,稍微坐起一点,把身体侧过去。霍念生追过来,嘴上调侃,却伸出一条胳膊来扳他的肩膀,那胳膊垫在他脑后,又像是把他搂在怀里。
在他动作里,就这样带出一股自然而然的亲|热,以至陈文港一时没敢乱动,静观其变。甚至他不太确定,这位花花公子是不是跟谁上过床都有这么好风度。
说也奇怪,他们二人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如果没有经历重重意外,陈文港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要承蒙霍念生收容,还住了这么久。而在过去,他对霍念生又始终有一种轻浮的刻板印象。无论如何,更不能想象的是,有天和对方在床I上滚到一起去。
可见世事难料,造化弄人,现在发生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过了一会儿,陈文港突然问: “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霍念生说: “那就更没有了,你呢?”陈文港说: “有过,但现在是恨了。”
霍念生静静地听他倾诉,他说: “我应该恨郑玉成——我能恨他的地方好像有很多,但仔细算又算不清楚。他是大少爷,他小时候对我挺好的,郑家也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想,好,那就老死不相往来吧,把所有的账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过去,好像也没多么长。本来我都已经不去想了,直到今天真的见到他,才觉得后半辈子还是太长了。以前感情越好,现在越想不通。既想不通,也不想再看见他,多看一眼都是难受的。"
霍念生听得很认真: “那怎么办呢,找人做掉他?”
陈文港没忍住: "不如你还是借我一笔钱,让我远走高飞吧?&#3
4;霍念生听完,笑道: "以后还给我吗?你欠了多少,能还的清吗?"
陈文港也扯唇笑了一下: “看你你应该不缺这一点,等我开始了新生活,再慢慢还给你?”霍念生当然没有答应,他搂着陈文港,他们靠在床I头,在幽暗的光线里好似一对爱I侣。
陈文港实在累了,昏昏欲睡,他现在不再总想着问霍念生为什么帮他了,偶尔这样开玩笑似的试探一句,对方从没真正回答过这个问题,说明就是不想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