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刚毁了一首歌就被原唱找上门更令人害怕的事了。
赖羽冬挂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油然而生一种原告与被告在法庭外相会的尴尬与心虚,但更让他慌张的却是必须时刻谨记的海外选手身份。
他还没做好和人类正常沟通的心理准备。
一瞬间,“I am 外国人”、“萨瓦迪卡,瓦塔西 a foreigner 思密达”等语言系统支离破碎的句子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拜托,一句能说出口的都没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徐案会特地来搭话啊!?
系统首当其冲被赖羽冬列为第一怀疑对象。
赖羽冬:【你是不是又加了乱七八糟的设定?】
系统:【请不要怀疑我的职业道德。】
赖羽冬:【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系统委屈巴巴:【我也不知道,但这个身份是原封不动地照搬您的经历,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的问题呢?】
赖羽冬:【……?】
尽管赖羽冬被这一出搞得措手不及,但徐案看起来更加不安,他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十指交叉相握,大拇指像是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似的不停地扭来扭去,快要打出一个中国结了。
赖羽冬想主动破冰,却被人设扼住了喉咙。
他只能像社交恐惧症似的盯着脸憋得通红的黑发少年,半天才试探性地挤出一句:
“Hi。”
多的就不能再说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还过了英语四级口语考试的□□人,尽管赖羽冬的英文发音谈不上标准到被当成母语者的程度,但日式英文实在太为难他了。
徐案:“……Hi。”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有请下一位学员,来自旗焕音乐的刘启初。”
付函宇的声音将节目拉回正轨,镜头随之切回舞台,弹幕不再关注F班区域发生的小插曲,而是关注台上这位给人第一印象非常阳光的弟弟。
刘启初一开口就自带轻松搞怪的效果,明晃晃的笑颜像是明媚的阳光,三下两下就把大家从上一个舞台的震撼中拽了出来。
赖羽冬明显感受到身边的黑发少年没那么紧张了。
“那个……”徐案抬起脑袋,“谢谢你愿意唱我的歌,我很开心。”
赖羽冬诧异地睁大眼睛。
虽然他理解原创音乐被人翻唱的心情,但他唱成那副鬼样子,真的能开心得起来吗?
说是翻唱都有些牵强,不如说是全曲创新改编。
徐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首歌的播放量很低,你能在这么重要的舞台上选择它,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不是客套话,我发自肺腑地感到高兴,原来我的音乐被听到了。”
“我……”
赖羽冬动了动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娱乐圈更新迭代如此之快,不够活跃就会被遗忘。
哪怕是昔日被誉为天才少年的冠军人气王也不例外,从参加比赛座无虚席到连被听到都成了一种奢求,强大的落差感让他变得越来越不自信。
但谈及繁星满天的乐坛中自己不够起眼的作品时,那双墨色的眼睛像黑夜里的星辰般闪闪发亮,期许着得到更多的肯定与支持。
他渴望听众。
徐案如此赤诚地袒露心声,赖羽冬总不能嬉皮笑脸地说出不合时宜的真相:
哈哈,其实我也没有听过,是系统随机选的。
属于是幽默大于人性了。
尽管赖羽冬不知道徐案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从弹幕的只言片语和徐案的反应能推测出一二,多半是公司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还把人家整自闭了。
好歌没人听,在流量至上的娱乐圈屡见不鲜了。
不过——
之前有没有听到不好说,但这下一定被听到了。
赖羽冬太了解当代缺德网友了,被他唱得惨不忍睹的《Lose Heart》一定会被剪下来和原唱做对比,没准儿还是效果更惨烈的双声道。
听众这不就来了吗?
如果能借此机会让对方获得更多曝光,那他没听过原曲的心虚能被微不足道的贡献缓解一些。
现在的难题是该怎么回复徐案。
赖羽冬想了很多说辞,比如“你的粉丝一直在等待你的舞台”、“好歌一定会有被发现的那天”、“希望这次你能成功出道”,但他不确定说出来会不会ooc,思来想去只有一句绝对不会出错的“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