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你还不上楼收拾收拾,陈家派人来参加庭玉的婚礼,今晚就到京市。”
“陈家?”在家宅着,宋知画没化妆,身上的睡裙都是咖色系,长到脚踝,一头卷发用一个鲨鱼夹固定在脑瓜顶,十分不修边幅,和平日里从头到脚都精致满分的宋小姐判若两人。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陈家!?”
依稀记得,宋小幺有一位远在港湾的未婚夫,就出自港湾陈家。
陈家昔年前同宋家住的邻近,两家的少爷小姐更是一块堆儿长大的,只不过陈家没有宋家这般子嗣兴旺,只有一儿一女。
大女儿凌厉能干,年纪轻轻包揽了陈家海内外的生意,要说一个家中女人若是泼辣强势,这男人难免就有些温柔,毕竟一个家里不能全是刺头,总要有人温和些,才能和睦。
这性子好的男人就比如和宋小幺说上亲事的陈少爷,陈周明。
在一个严母慈父、长姐又尤其犀利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陈周明小少爷,脾气生的尤其柔软斯文。
“大姐!不能让陈周明住进家里来啊!京市那么大,酒店那么多,干什么非住到咱们这里来,难不成陈家要倒了?国外挖不出石油了?”宋小幺简直是抱着宋念琴的胳膊扯脖子大喊‘不要’。
温拾在楼上都听到了。
“陈夫人和陈周明都会住到家里来,地方那么大,你叫人家去住酒店?教给你的待客之道都去哪了?”宋念琴拧眉。
“陈夫人可以来,但那陈周明——”宋小幺一撇嘴,看到温拾,猛扑了过去,“小嫂嫂!你说,咱们这一屋子女人!那一个外男进来,说出去多不好!你快劝劝大姐,不能叫那人住进来!”
一屋子女人?外男?
温拾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还能说什么呢?微笑好了。
“你有这么嫌弃陈周明吗?他哪里不好?”
“哪里不好?小时候天天就知道哭,说话细声细气的,一点都不男人,我看着他都想给他来两脚!”宋知画抱着温拾的胳膊,狠狠跺了一下脚,“软包!”
“当年是你非要长大跟周明当夫妻——”
“玩游戏过家家的事也能当真吗?我那时候才几岁?而且,我那时候是叫他当我老婆!不是我给他当老婆!”宋知画理直气壮,把小时候哄骗陈少爷涂脂抹粉画眼影抹红嘴唇儿穿小洋裙儿的事儿说的是理直气壮。
可见,给男人穿裙子这件事,是宋知画自小培养的爱好。
可怜陈少爷至今还因为那几张黑历史的照片,被钉在港湾少爷圈的耻辱柱上。
听到这素未谋面的陈少爷和自己一样都是受害者,温拾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怜悯和惺惺相惜。
“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我喜欢宋武那样的!”宋知画暗恋宋武有个几年了,她就觉得,宋武那样高大黝黑,脸上带疤,看着凶神恶煞的汉子才叫爷们,比陈周明好出几百倍去,“除非陈周明这三年能长到一米八,有肌肉有伤疤,不然别想我嫁给他!”
说罢,宋知画一甩袖子,扭身蹬蹬跑回楼上了。
宋念琴叹气摇头,见温拾还站着,招招手,“陈周明,知画的未婚夫,别人都喜欢脾气好的男人,到了知画这里,脾气好反倒成了坏事。”
“她不喜欢那个人?”
“是不喜欢,但是她妈妈很喜欢陈周明。”宋知画的母亲还在港湾活的好好的,要是宋知画当初没有一结束留学就跑来京市投奔宋庭玉,恐怕眼下早就被亲妈扣在港湾结婚生子了。
这眼下,宋庭玉的婚事提上日程,港湾的四太太心里也有意见了,前些日子就把电话打到了宋念琴这里催三道四,话里话外都是,既然宋庭玉都要娶妻成家了,那宋知画这个小妹的婚事,也不能再往后拖延了。
四太太觉得陈周明是个上好的女婿,陈宋两家更是门当户对,而宋知画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叫陈周明被嫩模野星勾去了魂儿,那就是哭也来不及了。
“她打电话来,叫我游说知画,我哪有这本事?”宋念琴二度叹气,她要是真有说服人到年纪就好好结婚成家这本领,还至于叫宋庭玉这把年纪才把温拾领进门吗?
宋念琴的目光落到了温拾身上,带着一丝期待,“你与他们差不多大,也有共同话题,不如,你去做这个红……郎?”
“我?我更不成了!”温拾往后退了两步。
“没什么不成的,你们年轻人之间还有话可说,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到底在想什么。”就好比宋念琴根本不知道宋知画是怎么生出叫陈周明当媳妇儿这种奇怪念头的。
没等温拾拒绝,宋念琴话锋一转,“正好,你跟我来书房,我有事和你讲。”
这长姐跟弟妹谈话,为了避嫌,自然又带上了在沙发嗑瓜子的周斯年。
只见宋念琴翻出一把小钥匙,上面还挂了一个铜制的数字牌,花体字母描边儿,周斯年直接凑近打量,问出了温拾心中的问题,“这是什么?”
“这是圣旗银行保险箱的钥匙。”
圣旗银行是港湾的老牌银行,原身在海外,因而安保系统承袭的也是国外的制度,繁琐又麻烦。最高级别的保险箱需要有三把钥匙才能打开,除却温拾手中这一把,远在圣旗银行专门负责宋家存储事宜的代理人手中还有一把,再加上银行高层手中的第三把,三个钥匙同时运作,才能成功打开保险箱。
“银行保险箱?”温拾见宋念琴伸过来的手,不敢去接,“为什么要给我?”
“这算是庭玉母亲给你的见面礼,她不在了,我转交给你,等去港湾,你给她扫个墓上柱香就是。不过她当年大约也不知道,庭玉会和你在一起,这保险箱里,只有一些珠宝。”毕竟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
“珠宝?”
“嗯,我记得,好像有几颗大几十克拉的钻石,还有一些彩宝、珍珠、碧玺……”太久远了,宋念琴也记不清了,她提起那些珠宝的语气,就像是在数菜摊子上的‘大葱’‘番茄’一般,“你要是不喜欢那些,应该还有些翡翠,大约二三十件,等你跟庭玉回港湾时,大可挑挑看。那里面三分之一是给你的,剩下三分之二要留给礼书当嫁妆,不过你先和庭玉结婚,就你们先挑。”
“这我怎么能要?”温拾哪里敢要?
他和宋庭玉又不是真要结婚,哪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怎么不能要?”宋念琴把钥匙往前一递,“快接着。”
“我……”
“就当是庭玉娘家出的嫁妆吧,接着。”宋念琴敛眉。
温拾立马双手接过。
周斯年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小舅舅,你这是要变成千万富翁了吗?”
听到周斯年这样说,温拾顿时感觉手里的钥匙简直千斤重,他巴不得宋庭玉赶紧回来,让他早些把这‘五爷的嫁妆’交还回去。
只是宋五爷今儿似乎真的有事,到了傍晚,也还没回来。
而陈家的客人,却兴师动众地到了。
港湾或许真比京市还要繁华富足,从那陈太太的衣着打扮就不难看出。温拾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穿戴那般多的翡翠钻石,在脖子上叠罗汉似的,一条链子搭一条链子,一个手上,两三个戒指,金戒托紫翡蛋面,镶钻戒托大黑珍珠,纯方形闪瞎眼鸽子蛋,就跟排队似的,在陈太太的手上争放光芒。
被迫打扮一番到庭院里迎人的宋知画站在温拾身边,皮笑肉不笑道:“小嫂嫂,看到什么叫暴发户了吗?这就是——”
第二个从车上下来的,是位英英玉立的背头少爷,眼珠明润,脸颊微圆,鼻头有些红,唇角不笑也是上扬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圆框镜子,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博学劲儿,但就是西装搭配蝴蝶结,脚上英伦风的皮鞋,穿戴看起来像是孩子,而非一个男人。
温拾听到了宋知画如皮球泄气一般的声音,她半死不活道:“看看这陈周明,几年不见,还四眼儿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