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拾被他这直白的话吓的胆颤,结巴了半天,十分有礼貌地憋出来一句:“宋先生,你、你真是太客气了。”
温拾现在整个人一团乱麻,脑子里就跟轰炸机刚刚飞过似的,宋庭玉的话一套接着一套,有水准又诱惑力十足,一般人谁能放过这么一个有钱有颜的王老五。
可就是因为明白宋五爷是个太好太好的人了,长相好,气质好,能赚钱,又顾家,哪怕温拾从没想过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和宋庭玉相处时,也会产生朦胧的错觉。
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在温拾眼里,就和他如天地之隔一般,宋庭玉爱上他,叫他觉得这比他能生孩子还像是做梦。
温拾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而自小在实验室里长大的他,性格里面有不可弥补的缺陷,他没爱过人,甚至没爱过自己,他连爱是什么样子都想象不出。
他真的可以给宋庭玉想要的爱吗?
他真的不会愧对这份浓烈的感情吗?
宋庭玉看出他的举步维艰,放轻了动作,托着温拾脸庞的手缓缓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温拾,我想讲出来这些,不是为了逼你和我在一起,而是希望你明白,你有选择和我在一起的权利。”
要不要和宋庭玉在一起,是温拾选择的权利。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这件事,在此期间,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生活相处,你只需要在想通的时候给我一个回答。”
宋庭玉不想把温拾逼得太紧,省的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胆战心惊,这样会将他们之间原本已经和谐温馨的氛围再度打破。
反正,他们之间还有的是时间,温拾要把孩子留下来,除了自己这里,他还能跑去哪里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呢?
“那这个孩子要怎么办……”宋庭玉说不要因为这个孩子而考虑和他在一起,但温拾怎么可能完全抛却这一点。
宋庭玉是他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如果温拾生下这个孩子,那他一辈子都和宋庭玉游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你决心要生下来,无论你和不和我在一起,他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无论你以后要到哪里去,我都会和你一起抚养他。”
宋庭玉最开始担忧的,是温拾对孩子的态度,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是因为温拾是男人
,也是因为温拾抗拒男人生子这件事。
但如果温拾都愿意鼓起勇气和他一起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往后退呢?
他不信所谓的命运,现在不信,以后也不准备信了。
如果温拾愿意留下他的孩子,那他无论付出什么,也会护住他们共同的血脉,这是他作为一个新手父亲的承诺。
宋庭玉把一切都考虑的周全,温拾还能说什么,他只有点头的份儿,和肚子里孩子,一起服从安排。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件事明晃晃体现在了宋庭玉身上。
一下午都不太对劲的宋五爷,到了晚上,却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和轻松,虽然他没有眉开眼笑,但平时总是凌霜赛雪的模样只要稍稍融化,都叫人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这样的感觉,在总和宋五爷朝夕相处的人眼前,就更为明显了。
“我小哥,怎么感觉跟开花了似的?”宋知画一眼洞悉五爷的变化,“他在楼上跟我小嫂嫂做了什么成人之间的快乐小游戏吗?”
陈周明俊脸一红,他比宋知画更害羞,“知画,你是小女生,不要说这种话。”讨论自己哥嫂房中的私密事,怎么都不太对。
“轮得到你教训我了?”宋知画送了陈周明两枚白眼球。
宋念琴自然也看出弟弟没有了烦心事,还是在跟温拾谈过之后,于是她也只当是这一对新人之间出现了什么小矛盾,要结婚的人在结婚前难免有些磕磕绊绊出现,但既然已经谈开,那就没她追问的必要了。
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宋念琴也不愿意多插手弟弟和弟妹的家务事。
关于孩子的问题,温拾说要再盘算盘算,让宋庭玉不要告诉别人,于是这一大家子,只有他和宋庭玉连带一个赵泽霖,知道这惊天大秘密。
温拾看赵医生再度不顺眼了起来,怀孕的人是他,为什么第一个通知的不是他,还要先告诉宋庭玉。
实在是没有医德。
赵医生很无辜啊,要是温拾知道宋庭玉这一个月给他多少钱,那肯定也会觉得,医德这种东西,是当不了饭吃的。
听到温拾和宋庭玉选择先保住这个孩子,叫自己开一些养胎的药来时,赵泽霖是由衷为他们两个高兴,也为自己高兴。
还好
还好,他的博后论文保住了。
距离结婚典礼不过最后两天。
宋庭玉送完那两枚炮弹后,就如他说的一般,真就把一切都装作毫无发生一般,待温拾与寻常没什么两样。
不,倒是也有些变化。
温拾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在宋庭玉的怀里醒过来了,他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宋庭玉的身上,手还欠欠地,顺着那黑丝绸料子的睡袍伸了进去,贴着五爷紧实温热的胸口,摸人家胸肌。
这样的发现可羞死了他。
他颤颤地想把自己不要脸不着调的爪子收回来,装作一切无事发生,宋庭玉却动了,“早上好。”
这人语调清明,眼神清醒,看来他早就醒过来了,在温拾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之前,就醒了。
温拾默默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尴尬到想在床上找条缝钻进去,“……早上好。”
他合理怀疑,自己不是主动凑过去的,他虽然睡相不好,但也就是做做广播体操,这样揩油的姿势,一定有鬼。
但温拾不敢问。
起床准备健身的宋五爷也没有多做解释,放着温拾在床上装鸵鸟,叫温拾自己去猜,他是主动爬过来的还是自己主动搂过来的。
温拾开始喝中药,每一碗都苦的他眼冒金星,喝下去连连作呕,每一碗都让他怀念以前大把大把的西药片和胶囊。
赵泽霖一听这要求,那必须满足,大把大把的维生素钙片□□也送到了温拾面前,看的温拾生无可恋。
“这些都要吃吗?”
“是呀,温少。”赵泽霖点头,是温拾主动要的,这可不是他强迫的,“这些药都不苦的,而且大部分都是营养素,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也没什么副作用,你可以放心吃。”
从穿过来就下决心这辈子不吃药的温拾最终还是食言了,怀孕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他想留下这个孩子,就必须和那羸弱的身体相抗争,吃药,锻炼,都必须提上日程。
温浪眼看着温拾大把大把吃药,还捏着鼻子喝那黑乎乎一团的中药,呕到鼻尖通红直冒眼泪也还在继续,相当不解,“哥,你怎么突然吃这么多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上次去体检,不是讲一切都好吗?”
“我没事,就是一些营养剂而已,不用担心。”温拾猛喝
水,企图冲掉那比他命还苦的中药味,但无济于事,喝了太多,他感觉自己都要被腌入味了,浑身一股中药气。
“真的没事吗?你不要瞒着我。”温浪狐疑不止。
对上温浪关切的目光,温拾也想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弟弟,希望能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分担,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之前还信誓旦旦自信至极认为自己压根不会怀孕,现在好了,那flag怎么立的,脸就是怎么打的,直响。
至于宋念琴她们的关切,温拾就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他觉得,公布这件事还是等以后交给宋庭玉来做,到时候谁家的亲戚,谁来搞定。
周家双胞胎为了参加婚礼提前请了几天的假,周斯年这次回家,看到他小舅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得温拾有点说不出的变化。
好像更白更圆润了一点,又好像只是氛围感有所不同。
他一贯犯欠,见到温拾就像大狗见到骨头,总要狂奔扑过去才能表达他在学校这些天见不到小舅舅的思念之情,“小舅舅,我回来啦~”
平时,趁宋庭玉不在家,这样做,是没什么的。
但现在,这样做,会被守在温拾身边的宋五爷一脚踹出二里地去。
宋五爷马上就要结婚了,宋念琴拍板,让他在家里好好待着,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必须重视,至于公司什么的就先不要在意了,要是缺了两三天宋庭玉那公司就要倒闭了,养下面一堆闲人干什么用的。
宋五爷难得和姐姐想到一处去,温拾这几天为那肚子里的混球吃药吃到夜里烧心白天没有胃口,这样肉.体上的痛苦宋庭玉无法分担。只能陪着,给温拾及时端茶倒水,喂水果喂糖球,搜罗京市有名的好吃,叫厨子到家里来,变着法儿做新鲜菜式引起温拾的兴趣。
同时,也趁机把那些欠嗖嗖折腾温拾的人一个个拾掇了,如他那不听话的妹妹,午后顶着大太阳叫温拾到院子里拍照,如他这不省心的侄子,不知道自己一百几十斤的重量没轻没重敢往温拾身上扑。
前者叫五爷扣了半月零花,后者被五爷踢飞在地上打滚。
周斯言淡定迈过趴伏在地上痛到垂泪的“尸体 ,从背包里掏出几张薄薄的简历递给温拾,“小舅舅,这是见春让我转交的。
这些,是能来温
拾课外班当全职老师的投递简历,人数比温拾想象的少很多,只有十来位。
这样稀少的数量,连温拾最初设想的全科都难以覆盖。
小温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哗啦啦粗略翻完简历,准备找个空档,跟杨见春打个电话谈谈。
他这位“杨总 没有自己的大哥大,温拾想和他联系全靠宿舍下面的固定座机,能不能顺利打上,就得听天由命看运气。
“怎么了? 宋庭玉坐在温拾身旁盯着温拾的脸瞧。
他一只手握在温拾的腰侧,缓缓摩挲,像是按摩又没有按摩的力道,他纯粹是想碰温拾,打着按摩的旗号,看温拾不反感,手就像生了502似的,粘在人家身上,落不下来。
这叫揩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