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久别重逢,温拾不知道说些什么才是应景,最终他像无数次迎接宋庭玉下班回家般道:“你终于回来了。”
站在门边的宋庭玉这才像摁下发条的木偶动作起来,他几乎是扑到床前,瞬间把这总算睁开眼会说话的人搂进了怀里。
五爷的大脑是空白的,一切行为都是下意识和内心的驱使,最本原的反应,他的脸埋进温拾的脖颈,鼻尖抵着跃动的脉搏,清晰感知到这个人的鲜活,才疲惫地合上沉重的眼皮。
人有太多表达亲近和想念的行为,但此时此刻,一个拥抱就足够叫他们融为一体,将这期间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尽数消融。
温拾张开胳膊回抱男人有些颤抖的肩膀,明明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却像隔了大半辈子。
“我好想你。”小温蹭了蹭五爷的头发,低头轻轻在男人的耳朵上亲了一亲。
离开过一次的温拾意识到,做人还是要坦荡一点,该示爱的时候不要吝啬,不然到最后时刻一定会后悔。
“我也是。”宋庭玉揪住温拾身上宽松的病号服,不肯抬头,他有些别扭,紧绷太久的弦松弛的一瞬间,他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样静静地待着。
温拾感到有什么滚烫又湿漉漉的东西,落进他的衣领里,顺着脖颈流到了心口。
两人拥抱了好一阵子,温拾错身往床里挪了挪,让坐在床边的宋庭玉躺上来,这病床足够大,虽然躺两个人还是有点挤,但温拾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你回来去见小胖了吗?”
或许是刚刚掉眼泪太丢人了,宋庭玉偏要把脑袋抵在温拾的胸口处,揽着温拾的腰,超出床尾的小腿搭在床外,温拾叫他一起躺枕头也不肯。
“小胖?”
宋庭玉才知道自己儿子被安了个如此滑稽的乳名。
他回来的匆忙,都还没来得及去看看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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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容璋。”
“容璋?”
“温容璋。”五爷缓缓在温拾手心一笔一划写下这几个字。
这是宋庭玉深思熟虑的名字,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时,他挑了两个,其实女儿的更好听些,儿子的过于正派,听起来像个干部,辈分极大,不用扮成熟就显得老成。
“好听,寓意也好,你真会取名。”温拾相当满意,捧着五爷的脸又左右亲了两口,眼看着宋庭玉的俊脸染上点点绯红,这么帅的男人,不多亲亲真可惜了,于是又奔着嘴尝了一口。
‘啵唧’一声,响的不得了。
“你——”突然变得大胆的温拾叫五爷有些措不及防。
“想亲你。”正当温拾笑眯眯盯着宋庭玉的脸,坦坦荡荡耍流氓的时候,病房的大门从外打开了。
抱着喝完瓶瓶奶撑个肚圆的胖墩去而复返的温浪站在门口,对挤到一张床上的小两口报以震惊的目光,而后,他怀里同样震惊的小胖又开始蓄力哭嚎,扯着嗓子把走廊对面逃生梯的声控灯都震亮了。
为什么他爸爸宁可抱两个庞然大物,都不抱可爱柔软又弱小的他!
不应该这样啊!
最终,因为温容璋同志的强烈抗议,宋庭玉不得不从温拾的床上起来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把和温拾亲密接触的位置留给小胖。
心满意足躺到温拾身边的小胖安静了,又冲他爸爸笑出了甜美又人畜无害的样子,好像刚刚那个超分贝的尖叫坏小孩不是他一样。
而今晚,他才不要睡在摇篮里,他一定要睡在爸爸身边。
温浪也道:“看样子他是想跟你睡,要不今天晚上就把他留在你这里吧。”
“可以吗?”温拾轻轻拍了拍裹着小被子直打哈欠的胖墩。
温浪点头,这小胖在他和保姆手里,从没有喝完奶就打哈欠要睡觉这么乖巧的时候。
被驱赶到沙发上的宋五爷忍不住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那被宋念琴断言和他小时候长得一样,但五爷觉得自己小时候不会这么胖的孩子。
很不想承认,但宋庭玉在温拾生产前担心的事情似乎要成真了。
有了孩子,他和温拾就彻底成为老夫老夫了,且这个孩子,在温拾心里一定比自己重要。
r />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的温容璋睁开眼,坦然和他另一个老爹对视。
刚出生时候那点被眼前这个老爹抱着哄睡觉的恩情已经被小胖丢到了脑后,反正他要和爸爸睡觉,没人能阻止他,就是亲爹也不能抢他的床。
从前睡在爸爸肚子里的温容璋同志觉得他现在和温拾睡在一起是天经地义。
见小胖打起哈欠,温拾仰头轻声对宋庭玉道:“你今天先回去吧。”
“你要我回去?”被驱赶下床又要被驱赶回家的五爷不可置信。
温拾弯起眼睛劝道:“你也要好好休息。”
宋庭玉的黑眼圈他看的一清二楚,这人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外加一个小小的双人沙发,温拾总不能让宋庭玉挤在沙发上休息。
“你休息好了,明天再来看我和小胖。”温拾举起小胖套着小粉花针织手套的爪子,冲宋庭玉晃了晃,“容璋,和爸爸说再见。”
闭着眼看起来好像睡了的胖墩毫无反应。
他这个年纪的小崽子是不会说再见的。
宋庭玉要给儿子取名叫温容璋的事情,很快就叫宋念琴知道了。
这是宋庭玉的儿子,结果姓温,说出去叫外人怎么看他们宋家?
“还是说,你就是为了不让孩子继承宋家才做出这种事的!?
“我没有这样想, 单纯是为了给温拾寻求寄托的宋庭玉道:“如果将来容璋想继承宋家,我会把一切交给他。
“宋庭玉! 宋念琴服了,她看着眼前满血复活的弟弟气的咬牙切齿,这样的宋庭玉还不如之前那失魂落魄的好,至少后者她不忍心动手去抽人。
“你气死我算了。
“大姐,你这是自己找气受。 宋庭玉说大实话,“无论容璋姓什么,他都有我一半血脉,是我的儿子,宋家的孩子,你这样想不好吗?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他该姓宋! 宋念琴简直不敢想以后宋家的继承人出去自我介绍姓温,这要是老五爷知道了,能直接气地直接在病床上拔管儿仰卧起坐。
“为什么不能,姓温他也是你的侄子,就像斯年和斯言是我的外甥一样。
“外甥和侄子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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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宋庭玉眼里,这两者没什么分别。
看长姐气到快要失去理智,宋庭玉还不忘道:“这件事和温拾没有关系,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最好不要去找他谈。
不然温拾心一软,说不定真会妥协,让儿子从温改姓宋。
宋庭玉的‘壮举’全家上下都知道了,毕竟小孩子的大名一向是很重要的事情。
周斯年觉得他舅舅这件事做的没什么问题,如果按父姓冠名,温拾同样是父亲,且这个父亲在生育过程中做出的贡献还比他舅舅多,那得到冠姓权也是理所应当。
周斯言就听亲哥在那里胡扯,“那你为什么没有跟妈妈的姓,叫宋斯年?
这句话把追求‘贡献值’的周斯年问住了。
是哎,明明他跟宋念琴的姓才算公平。
周斯年带着这个问题找到恼火的宋念琴。
“妈,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和斯言跟你的姓?
为什么?
这个问题需要问吗?
宋念琴是嫁到周家的,又不是周正入赘,孩子怎么可能跟她的姓?
“但我和斯言是两个,一个跟我爸姓,一个跟你的姓,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所以双胞胎出生的时候,将一切都以为是理所应当的宋念琴,压根没考虑过让一个儿子姓宋这样荒唐的事。
她在周家那两位古板的公婆,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周斯年晃晃宋念琴的肩膀,“但都这么多年了,现在改有点太晚,说不定也叫不顺口了,但对我而言姓什么真的无所谓,反正你是我妈妈,我在这世上最爱你了。
气地心堵了一整天的宋大小姐差点在儿子面前哭出来,明明心软了,却还是嘴硬道:“胡说八道,就你天天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