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车里程周策的要求他听到了,只是当时吴姨出来,后面又下起了雨,两人的对话被打断。
程周策也没有再提这个事,沈时曦也就没问了。
归根结底,也是他没放在心上,觉得有没有答案都无所谓。
可刚刚,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他不再把对方只当成“主角攻”这个很平面的形象。
他开始正视对方的需求。
于是,顺心而为,沈时曦主动提到了这个话题。
小同学想要一束花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说完,他经过站在原地的程周策,走了出去,声音低低带着明显的困倦:
“那我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安静了一瞬,男生微哑的声音才在身后响起:“哥哥,晚安。”
这一晚上沈时曦后来睡得很好,几乎是一沾床就睡着,一夜无梦。
前半夜他一直觉得很吵的风雨声仿佛也像隔着一层玻璃罩,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是白噪音。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竟比在自己家的状态还要好一些。
主人家很周到,佣人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房间里的梳洗用品齐全,昨天被打湿的衣服也洗净烘干后送了进来。
收拾好后,沈时曦开门走出去,对门的程周策也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一点困倦的神色,看到沈时曦后,对方精神打了起来。
“早上好。”
沈时曦也笑着和他打招呼,两人并肩下楼:“怎么?昨晚没有休息好?”
男生的皮肤白,所以眼下的青黑就显得有些明显。
程周策侧头看了他一眼:“确实有点没睡好。”
“那今天回去的时候我开车,你在车上再睡一下。”
两人走上餐桌,桌上摆放着各式早餐。
可能是因为有沈时曦这个客人在,佣人不清楚他的喜好,于是中式和西式都做了一些。
见程周策已经垂头喝起了粥,沈时曦问道:“不用等老夫人吗?”
程周策摇摇头:“我奶奶习惯早起,这个点她早就用过早餐了。”
语罢,沈时曦才放下心来,正式开动。
两人用完早餐后,程周策带着他参观这幢别墅,因为建立在半山腰,所以从不同角度向外望去,能看到各色景致。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匆匆忙忙,走得也匆匆忙忙。
一夜过去,今天又是盛夏的晴朗天。
天像是水洗般过的蓝,透净明亮,空气中带着清新的泥土香气。
程周策向他介绍的声音温和,只是有时候偶有路过几个佣人,尽管工作素养极力克制着,可还是会止不住小心翼翼的瞥几眼程周策。
然后又看看他身边气质出众的青年。
他们都是在这边工作多年的老人了,而小少爷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他们是知道程周策是什么模样。
几乎被老夫人养成了和她一样的性子,桀骜不驯,身上带着具有攻击性的傲气。
因为年纪轻,更是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带有锋芒,毫不收敛。
所以尽管他对家里的佣人都很礼貌,但是除了吴姨,大家还是不太敢和他说话。
可现在对方的姿态很温驯,只偶有看身边青年的目光带着几分被竭力遏制住的进攻性。
最后两人回到客厅,沈时曦看着挂在正厅的书法。
一路下来,他已经从这个家里看到了无数的藏品,不管是摆在桌面上、角落里还是挂在墙上的。
沈时曦见识广,看到每一样多少都能说出来一些。
只是看到正厅墙面上的这个书法,沈时曦感到完全陌生。
既然是挂在了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那想必是极其重要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兴趣,身边的程周策解释道:“这是我爷爷写的。”
听到他这么说,沈时曦挑了一下眉,愈发认真的看着。
老人家的书法写得很好,心正笔正,游云惊龙,带着几分洒脱的气势。
只是这写的内容——自净其意。
这是佛教术语,沈时曦的声音很轻:“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修善行,净意念。
程周策开口道:“写给我奶奶的,爷爷总觉得奶奶身上戾气重,脾气也凶,所以他喜欢做善事,希望能降点福报在奶奶身上,还写了这幅字送给她,让她和自己一起修身养性做善事。”
沈时曦心里一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楼上已经传来了冷冷的声音:
“你倒是什么都抖落出去。”
两人闻声转身望去,就见老人家正朝着楼下走,身边的吴姨轻扶着她。
背后说老一辈的事还被抓包,沈时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身边的程周策却凑近了他,小声道:“看,我爷爷写这个根本没用,是不是还是很凶?”
转眼间,周锦芸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眸光锐利的看向程周策:“我年纪是大了,耳朵还没聋。”
程周策还在和沈时曦说小话:“被她听到了。”
周锦芸:“……”
沈时曦蓦地有点想笑,可还是忍着给人打了声招呼:“老夫人,早上好。”
周锦芸的目光又缓缓落到沈时曦的身上,淡声问道:“你是不是也会书法?”
“了解得很浅薄,称不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