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人自然都把她从头到脚夸一遍。
直把三娘夸得有些飘飘然。
事实上她确实很会挑父母的优点长,眼珠乌亮乌亮,像她爹;嘴巴红红润润,像她娘;鼻根又直又挺,像她爹;睫毛又弯又长,像她娘。
一张小脸上可以说没一处不精致、没一处不好,小小年纪就是个美人胚子。
不能怪她叔总惯着她、让着她,谁能拒绝这么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侄女?何况就算众多姊妹之中长得好的不止她一个,她肯定也是其中最磨人的,一百个小孩儿里也挑不出一个跟她这样的性情。
王氏提给丈夫郭子仪写家的时候,不免都多要多提三娘几句。
这次可是贺学士相邀,她们家三娘这么小就要在人前露脸了,真是叫人既开心又担忧。
相比起格外操心的长辈们,三娘依然天天吃好睡好。
重阳这日她醒得特别早,天还没亮就一骨碌地爬起床,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上她阿娘早早准备好的衣裳,忙忙碌碌地洗脸刷牙梳头发。
等到王氏张罗完朝食过来女儿的时候,就瞧见三娘已经被收拾得妥妥帖帖,嫩生生的小脸蛋起来白里透红,显见是一点紧张和烦恼都没有。
王氏不由莞尔。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么小的娃娃哪里知道什么是紧张?
这个年纪最适合引导和培养孩子了。若是从小能让她多出去露露脸,渐渐地她就会习惯这样的场合了,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不会怯场。
王氏把她揽进怀里笑着叮咛:“我们家三娘今儿真好。等会到了贺府好好、好好玩,回来后告诉阿娘,好叫阿娘也能跟着三娘长长见识。”
三娘听后顿觉自家小肩膀上的担子更沉了。她点着头应承下来:“好!等我回来一定统统讲给阿娘听!”
祖孙俩用过朝食后就一起出了门,倒不是贺知章家的重阳宴这么早开始,而是郭家祖父私心里想先带三娘过去拜见一下贺知章。
郭家祖父如今已经致仕了,那么多儿子各有各的前程,用不着他操心太多;孙子一辈大多是由儿子去烦恼,他也不必插手太多。
唯独三娘这个从他致仕后就养在身边的小孙女让他格外喜,恨不能把最好的东西都搂到她面前。
没办法,人心总是偏的,何况到了他这个年纪偏心一点怎么了?别个孙儿要是也能天天哄得他开开心心,他也不介意多疼他们一点。
这不是他们都办不到吗?
郭家祖父领着三娘出了门,结果还没走到宣平坊就遇到了出来遛弯的贺知章。
哪怕贺知章年事已高,精神却十分矍铄,身体更是倍儿棒,每天不是呼朋唤一起喝酒就是在里巷间溜达,自称是“秘外监”,意思大抵是秘监的衙署关不住他,他的天地在衙署之外。
瞧见郭家祖父领着孙女儿迎面走来,贺知章笑着招呼:“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要不是正好撞上,你们怕是要在我家干等着了。”
郭家祖父道:“我怕阿晗到了地方不习惯,才想着先带她去熟悉熟悉。”
贺知章低头向个头矮矮的三娘,笑着问:“这是你们家阿晗吗?”
三娘一点都不怕生,飞快应道:“对!我就是阿晗!”
她好奇地昂起小脑袋,用那乌油油的黑眼睛打量起贺知章来,只见贺知章须发都快白了,身上却仍有种掩不住的洒脱气质。
是个已经好老好老却依然好的厉害学士没错了!
“您便是贺学士吗?”三娘直接抛弃自家祖父,跑过去跟贺知章聊起天来,“我阿翁跟我讲了好多您的事,我还跟阿兄学了您的诗!”
贺知章乐道:“是吗?学了哪一首?”
三娘便摇头晃脑地给他把“二月春风似剪刀”囫囵着背了出来,背完后还猛夸贺知章一通,表示自己觉得这诗超棒的,她听一遍就会背了!
贺知章见三娘这般能言会道,便邀她一起在里巷中遛弯,说是多锻炼锻炼腿脚能长命百岁。
他这么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传授养生经验,三娘是十分信服的,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以后每天一早也积极督促祖父祖母出来走动走动。
郭家祖父都还没反应过来,三娘跟贺知章约好时间了,说是明天他们可以在安邑坊东门碰头,再齐齐溜达去东市吃朝食。她还没有在外面吃过朝食呢,那天听叔介绍的时候她就有点馋了!
“您早前赠了我帖,我请您吃朝食!”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说大话,三娘还摸出自己塞得鼓鼓囊囊的小荷包给贺知章,“您,我会带钱的,明儿您人来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用带。”
她还一本正经地跟贺知章分析为什么约在安邑坊,因为她们家跟贺家走到安邑坊东门的路程差不多远,都是出了自家坊门后走一小段路就到啦!
贺知章算是知道郭家祖父为什么这么喜欢他这小孙女了。
光是这么听她说话都觉得怪有意思的。
“好好好,明儿我们在安邑坊东门见。”
贺知章一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