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猫猫头(大鱼哄猫)(2 / 2)

猫猫a也是a![abo] 吞鱼 18494 字 2023-11-05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

舒棠被海风吹得一个激灵。

她见了暴雨当中,"他"转过身,眼神变得非常的可怕,耳后的鳍翕张开来尖锐的弧度。

明明长长的头发垂下,发梢还滴着水。

但是此时,"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脆弱感。

而像是一位海上的神明,一位真正的斗士。

"他"进入了海水中,紧接着如同一道蓝色的流光一样朝着大海游去!

她听见了无数污染物发出的尖啸。

她还听见了一声响彻海域的嘶声,远远比那鲸鱼的鸣叫更加震撼人心。

电井底下,再也不是人类的文明世界,而是残暴血腥的原始丛林,正在发生着一场无比冷酷的厮杀。

一切发生得太快。

舒棠在地上坐了一会儿,黏腻的海水被风吹干,发丝黏腻在了脸上。

一直到雨水落下,打湿了她的肩膀,她才从巨大的冲击当中回过神来,死死抓着自己的防水袋,抖着手拿着通讯器,朝着大门冲了进去。

供电站是一座建立在海上的电井。

这里面除了各种复杂的仪器和电缆外,在每一层都有若干的房间供原本的员工们使用。但是十年过去了,这里已经被海水冲得锈迹斑斑。

她找到了楼梯,朝着最高处爬,每跑一步都有巨大的回音声。

舒棠知道在海洋的中间信号非常差,但是周围不远处就是南岛基地,那是联邦大基地之一,经常在这一片的海域用飞机巡逻,也许站得高一些就可以发出信号!

她没有拨陈生的通讯器,而是直接拨通了紧急求助电话,但是才接通了一下,信号又断了。

舒棠反复地拨打着电话,手指开始发抖。

她又换了陈生的、老吴的、邱院长的,甚至还有苏茵。

但是一个都没有拨出去。

但是舒棠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突然间想起来了:被污染物寄生,有一个可怕的标志。

--双目漆黑。

被寄生后的人类,很快就会发狂,然后在一两个月里被污染物掏空、死去。

但也有例外,如果意志力足够强大、精神力也极强,那战胜污染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舒棠听老师说过,这种现象只在理想状态下有实现的可能。

但舒棠非常确定,她知道的人鱼,绝对不是被污染物操控的傀儡。

她不知道人鱼从前是身份,却隐约猜到了一部分的事实:

也许在很多年前,小玫瑰曾经被污染物寄生,但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战胜了污染物。

紧接着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异,在精神力暴动发生后,"他"的状态变得非常高危。

她手指一抖,突然间在这一刻明白了所有的忌惮、戒备。

如果她现在去求救的话,南岛基地、南岛市疗养院,真的会派人来救命么?

她呆呆站了一会儿。

然后不死心地继续打。

她一边焦急地求救,一边趴在窗边的栏杆里,拼命想要清楚下面的情况。

她的这种担心,如果落在一些知情人的眼中,无疑是可笑的。

就像是一只小蚂蚁担心天会塌下来一-那可是联邦第一军团指挥官,一个堪比"核武"级的大型杀伤性武器。

就好像是舒棠能够知道一千万是什么概念、一个亿也可以理解,但是当金钱的数量达到了千亿、万亿后,她就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了。

所以她对于人鱼的战斗力仅仅有一个模糊的认知。

当发现完全不到海面上的那个身影后,她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心悸,她趴在了窗户上到处张望,一直到冰冷的海风吹过来,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不知不觉落满了眼泪。

她不知道人鱼是别人眼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怪物。

她只知道那是自己玻璃鱼缸里的一条小鱼。

每天清晨和她在厨房里面听着收音机听天气预报、每天和她互道晚安,然后他们拥在一起入睡,也许是有那么一点厉害,可是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呢?

当海面上那蓝色的流光消失后,无尽的黑暗带给了她极大的恐慌。

她试着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其实现在出去很危险,而且她的精神体根本就不是战斗系,可是她非常想要确认"他"的安全。

但是当她的精神体出去的时候、轻盈地跳上了供电站的顶部,却见了超过想象数量的污染物。前赴后继地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秃鹫。

她一直很喜欢自己的橘猫精神体。

花色漂亮,身手矫健,逃跑超快。

可是她第一次觉得:

为什么她是一只猫,不是一只真正的东北虎呢?

就在半个小时前,一则预报插进了南岛市的午间闻。

播报员的声音快速而冷静:

"南岛中心海区检测到了甲级高危型的污染物,请踏入第16、15海区的探测船、渔船快速撤离!"

"请踏入第"

"海啸预警,海啸预警"

街上的行人们纷纷抬头着大屏幕上出现的闻;公交车上的人们听着广播,交头接耳感叹南岛市许久没有出现过这么高级别的污染物。

人们在暴雨当中匆匆地消失、离去。

海上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海啸来临的时候,这座供电站展现出来了人类文明的坚不可摧,十年的无人问津并没有让这座钢铁的哨岗被腐蚀得摇摇欲坠,始终在滔天的海浪当中屹立。

整个世界一片漆黑,仿佛只剩下了这场滔天的海啸。

当风雨渐渐小下来的时候,变电站的下方,出现了一个苍白高大的人影。

"他"的身上全是黑色的雨水,腰腹处撕裂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正在不停地渗着蓝色的血液。

但是人鱼蹙眉,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浑然不顾伤口,抓住了电井的巨大的铁柱,很快地朝着上面走去。

蓝色的血液滴答在了地面上。

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突然间,一段十分混乱的记忆出现在了脑海当中。

人鱼停了下来。

记忆里,也是一个这样的暴雨天。

有人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祝延"。

他在黑暗的角落里,苍白的手指捂住了渗血的伤口,撕扯下来了雪白军装里衬部分的时候,他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医生!我们总指挥官的自愈能力很强,三个小时内就可以愈合了。"

"污染区的物资紧缺,我们伤员太多了,如果没有药物,他们撑不到全员撤离的时候,先把紧缺的伤药和纱布送去给其他的伤员!"

于是,那个角落里的高大男人顿了顿。

继续快速地用撕扯下来的布条裹住腹部的伤口,似乎有些止不住血,于是皱皱眉,抬手就见了旁边的大胶带。撕拉一声,胶带绕了几圈缠绕住纱布,终于不流血了。

那个男人,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样的画面还有好几幕,陌生而突兀地出现。

于是人鱼脚步停住了。

"他"歪了歪头。

从一滩水渍里面见了一个可怕的怪物,因为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而显得非常地狰狞。尤其是那腰腹处的一道撕裂伤,为这只凶兽增加了一种强烈的攻击性。

本来准备上去找舒棠的动作一顿。

人鱼不想吓到她。

"他"低头了自己腰腹部。

原来三个小时就会愈合。

在遇到舒棠前,人鱼的自我意识浑浑噩噩,于是并不记得自己受过伤,因为尖锐的神经痛,也从未观察过伤口愈合的情况。于是也就没有发现这件事。

于是人鱼在一楼找了个角落,本来打算按照那段突然浮现的奇怪记忆包扎一下的,但是周围的布条都落满了灰,想到了舒棠说过什么是"感染",于是就很听话地坐在了原地,安静地等待着那个狰狞的伤口不再流血、愈合。

一直到人鱼听见了细小的啜泣声。

很轻,很小。

可是一瞬间就抽动了这只嗜杀怪物冷硬的心脏。

"他"的鱼鳍立马翕张了起来。

人鱼以为有污染物爬上来了,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

可是当人鱼顺着声音来到了角落里的时候,发现周围并没有污染物出现的痕迹。

她身上没有伤口,却不知道为什么背对着"他",在角落里小声地哭。

在黑暗里,人鱼脚步一顿。

迟疑了一会儿。

这只凶悍的怪物,第一次感觉到了不知所措。

"他"甚至不能够想到她是因为"他"而哭的。

更加不能理解"担心"这种情绪。

也许能够模糊地认识到,却也从不会把这个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这好像是个根深蒂固的,长久存在于这条人鱼潜意识里的一种认知。

毕竟,如此强大的怪物,怎么会有人对"他"感到担心呢。

就像是纱布和药物不需要供给给一个自愈能力可怕的怪物,不需要供给一个强悍的人形武器一般,担心也是一件很多余的事情。

怪物抿紧了苍白的唇。

不知所措地着她的背影。

外面发生海啸的时候,舒棠找到了一间密封的房间,躲了一个下午。

她是个普通人,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见这样多的污染物、甚至于她只见过刮台风,连海啸都只在电视里见过。

在她的世界里,单单海啸就能要了无数人的性命;一只普通的污染物,就能毁掉一座街区。加在一起后,简直就是一场世界末日。

她甚至想象不出底下会发生什么事情,是人鱼被无数污染物一起群攻,还是被污染物拖进深海撞上暗礁?

她躲在了这里,一直到外面的巨大的风浪平息下来,才敢在密封性极好的房间里打开一条缝。

那时,周围的海面已经恢复了平静,海水底下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不明白这是结束了,还是代表着某个噩耗。

她担心海啸让人鱼找不到回来的路。

于是,她抖着手打开防水袋,掏出了手电筒,在大风里站出去把那手电筒打开,照向海面。

但是那明明很明亮的光柱,打在黑暗的海面上的时候却像是被深渊吞噬,立马就消失了。

海上电井这种地方,周围除了海就是海,给人一种自己即将消失在汪洋大海里、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感觉。

可是她只是盯着那光柱照出来的一点雨丝了一会后,仍然很固执地决定做一个海上的临时指向灯。

她在角落里找到了铁丝,缠住了手电筒,将手电筒挂在了窗户底下的避风处。

风一下子将手电筒吹得摇摇欲坠。

她却固执地认为这一点光可以帮助人鱼在暴风雨当中找到方向。

做完一切后。

她就坐在角落里抱着通讯器,躲在一个大木箱的后面,着外面的铁窗里飘进来的雨水。

她坐了很久,脸上什么时候掉了眼

泪也不知道,只是被海风吹干后,皮肤有点疼。

在天天窝在一起听天气预报的日子里,迟钝的人很难察觉自己的心意,她只是本能地喜欢待在人鱼的身边,日复一日地和他一起晒太阳、下雨。如果这样的生活一成不变,她也许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发现,其实她很在乎那条鱼。

那种朦胧的好感,就像是一盒被遗忘的糖果,放了好久,等到嘴里尝到了苦味才发现早就已经变质。

她在黑暗里绝望地幻想着自己一个人听天气预报、一个人坐在禁地里眼泪海的画面。

绝望地幻想着自己在巴士底狱里面烧纸的画面--海风大还点不着,一叠面值一亿的纸钱烧了一夜都没烧完;想钓鱼当祭品,最后一只没钓上来,可怜巴巴摆了几只塞牙缝都不够的扇贝。

她觉得很伤心。

伤心得像是一只失去了全部罐头的小猫。

突然间。

眼前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

笨拙又迟疑地递过来了一片亮晶晶、会发光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