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每次都会认错，但是每次都会趁着她不注意，把小祝余丢海里去。</p>
不过这也是凶残鲛人的风格。</p>
人鱼告诉她，鲛人之间的父子矛盾很尖锐的。</p>
比方说祝延刚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太过强大，被自己的父亲、鲛人族的旧王追杀了三千海里。</p>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了，回去把鲛人族杀得片甲不留，顺便把亲爹送去了坟里，这才解决了父子矛盾。</p>
这么来，好歹祝余只是被偶尔丢海里，已经是父慈子孝了。</p>
舒棠：“……”</p>
不过，猫科动物带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p>
舒棠按照从自己妈妈那里学来的经验，经常会把舒帽帽叼着爬树，叼着叼着，舒帽帽经常会离奇失踪；</p>
她拍扇贝吃的时候，经常会一拍贝壳，把舒帽帽整只压在贝壳下面。</p>
等到她到处呼唤帽帽的时候，就会见一只长角的贝壳在到处乱爬。</p>
……</p>
不过幸好，大概是因为人鱼的基因，他们的孩子们都很凶残。</p>
祝余经常趁着他们不注意就去海里追虎鲨玩；舒帽帽会在陆地上殴打鳄鱼、殴打眼镜蛇、殴打海龟，目光所及之处，一切生物都要被舒帽帽殴打一顿。</p>
他们不用怎么管，孩子们都能很顽强地长大。</p>
08</p>
孩子们不仅让小木屋热闹了起来，还带来了一些矛盾。</p>
比方说，人鱼经常认为有了两个孩子后，自己被舒棠忽视了。</p>
比方说，他们也会为育儿观念吵架。</p>
在孩子们诞生之前，他们两个人已经神奇地无师自通了猫语/鱼语，这让他们吵架起来更加顺畅了。</p>
不过，人鱼认为，他们两个能吵架都是因为孩子们。</p>
——实际上，孩子们还没有出生前，他们两个就经常吵架，但是人鱼显然已经完全忽略了这件事。</p>
于是孩子们经常会见父母莫名其妙地吵起来。</p>
然后他们的父亲就会把两个孩子丢去海岛的另外一边。</p>
一开始孩子们很担心家庭关系破裂。</p>
但是等到孩子们战战兢兢地回家了，就会发现他们两个人离奇地和好了。</p>
他们在海底烛下面窃窃私语，一起修剪蓝玫瑰的花枝。</p>
好像他们之间再也插不进任何一个人似的。</p>
后来，孩子们渐渐习惯了这种模式。</p>
他们不再担心父母关系破裂，家庭被毁灭；</p>
而是开始担心自己太多余，随时会被扫地出门了。</p>
尤其是他们强大而可靠的父亲——海上的鲛人之王，经常会用一种阴沉的视线扫视着他们，仿佛在随时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把他们扫地出门。</p>
不过，很多年过去了，强大的鲛人之王仍然没有得逞，他们得以度过了一个安全的童年。</p>
鲛人之王仍然要忍受着和舒棠约会的时候，玫瑰花下面多出两个头；</p>
要忍受着他找到机会在门后和舒棠接吻的时候，一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她就会急匆匆地推开他；</p>
他还忍受着被她忽视、遗忘，还要被她差遣着帮孩子们去做事。</p>
不过，幸好，忍过了至暗时刻，总会有见到曙光的一天。</p>
一直等到帽帽和祝余长大了。</p>
鲛人之王迫不及待地把猫崽丢去了山的那一边，把鱼崽丢去了太平洋的另外一边。</p>
告诉帽帽，要是想家了可以爬三个星期回家；</p>
告诉祝余，要是想家了可以游三年游回来。</p>
舒棠：“……”</p>
——祝余，多余的余。</p>
不过，这也是人鱼的天性，他们往往会很排斥自己的领域里出现另外一条人鱼，哪怕是亲生的孩子也不行。</p>
于是，舒棠也没有干涉，只是给孩子们准备了很多的食物和行囊。</p>
回来的时候，鲛人之王正在若无其事地着大海。</p>
听到她说孩子们都走了。</p>
他歪歪头，鱼尾却开始愉悦地一甩一甩的。</p>
09</p>
丢了孩子后，人鱼肉眼可见心情愉快了很多。</p>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闭了门窗，把她单手抱起来按在了门框上亲。</p>
——这回总算是没人打扰他们了。</p>
舒棠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装作孩子们回来了，让人鱼立马绷紧了全身；等到发现她在恶作剧后……</p>
他咬住了她的耳朵，发出了一声冷笑。</p>
告诉她没有孩子救命，她最好不要哭得太惨。</p>
……</p>
一切都好像是回到了刚刚建起这座小木屋的时候。</p>
没有孩子后，他开始光明正大地带着珍珠、海底的宝物送给她，还有开得烂漫的蓝玫瑰——完全不需要考虑再给孩子们带礼物了。</p>
舒棠一开始觉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有点安静。</p>
但是很快，这种感觉消失了。</p>
因为他们好像又回到了热恋的时候。</p>
他们在晴朗的天气里热烈地接吻，在夕阳下一起烤扇贝，在暴风雨当中点着蜡烛互相依偎。</p>
情的结晶没有消磨掉他们的热情，在走过了人生的某个阶段后，他们再次陷入了一场热恋。</p>
闲下来的时候，她开始和从前一样在海边引吭高歌。</p>
唯一的观众就是人鱼。</p>
很难听，但是人鱼每一次都会赞美她的歌喉。</p>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折磨了很多年的缘故。</p>
鲛人之王渐渐地觉得猫的歌喉有点动人了。</p>
……</p>
偶尔，住得比较近的帽帽也会回家父母。</p>
孩子们总以为离开了自己，父母会过得很孤独。</p>
但是实际上，帽帽远远就见他们在海边散步。</p>
舒棠光着脚踩着人鱼的影子。</p>
人鱼很自然地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肩膀上。</p>
父亲是一个凶残的、严肃的顶尖猎食者。</p>
他是鲛人的王，海上的风暴也无法战胜的强者。</p>
但是在母亲的面前，他永远温柔而宽和。</p>
他们十几年如一日地相。</p>
背影像是黄昏下美丽的画卷，渐渐交融在了一起。</p>
帽帽在树梢上了一会儿，没有再打扰他们。</p>
只是留下了探望他们的礼物。</p>
10</p>
后来，等到帽帽成家后，他们准备到处走走。</p>
他们离开了小木屋，建造了一条大船，漂流四海。船上带上了他们喜欢的家具，还奢侈地挖了很多的土栽种蓝玫瑰。</p>
海风一吹，他们就可以在蓝玫瑰摇曳当中接吻。</p>
船到了岛上，就在岛上风景；到了大陆，就一起手拉手去陆地上走一走。</p>
反正鲛人的王是捕猎的高手，还凶残得所有兽人闻风丧胆。他们不用考虑安全问题，还有足够的贝壳钱，想要去哪里去哪里。</p>
因为鲛人可以掌控海上风暴，于是他们的船十分行踪诡谲。</p>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船渐渐地被兽人们称呼为“玫瑰幽灵船”。</p>
据说上面有凶残的鲛人之王，还有他会唱“死亡之歌”的小猫夫人。</p>
……</p>
后来，他们来到了一片海湾，遇见了被流放到太平洋的祝余。</p>
他已经成为了这片海湾里的王。</p>
只不过，祝余在船上待了两天，又被他的父亲丢下了船。</p>
鲛人之王无情地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不过仁慈地把一箱箱的珍宝丢给了祝余。希望他在太平洋过得富裕、饱足，最好永远不要来打扰他的父母的美好二人世界。</p>
小猫夫人探头问他们的崽呢？</p>
鲛人之王那冷酷无情的表情，转过头就变成了慈父的样子。</p>
他朝着她嘶嘶嘶，告诉她：祝余贪玩，追虎鲨玩去了。</p>
她抱怨了两句，和人鱼躺在了一起。</p>
她在海风当中哼哼着调子。</p>
哼了一半，突然间转头问他：她听过兽人流传的传说里，人鱼的歌声特别好听，他们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他能不能也为她唱一次歌？</p>
鲛人之王甩了甩鱼尾，懒洋洋地了她一眼。</p>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唱的时候。</p>
在海上的雾气和蒙蒙的细雨中。</p>
银白色长发的人鱼靠在船舷上，为她唱起了歌。</p>
……</p>
游出去很远的祝余远远地听见了声音。</p>
祝余停留了片刻。</p>
那是鲛人一生只会唱一次的歌。</p>
——代表着生生世世、永恒不变的。</p>
幽灵船渐渐地消失。</p>
于是关于情的海上传说。</p>
渐渐地隐入了薄雾和细雨当中。</p>
消失在了群山和礁石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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