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位置颠倒的那一下,江瑟掌根触碰到电视遥控，电影又继续。</p>
男人背光的脸在浮动的光影里静静望她，等着她摘下他的眼镜。</p>
江瑟软下身体,懒懒枕上身后的背垫，捏住他眼镜的镜脚慢慢摘下。</p>
陆怀砚俯身亲吻她,边亲边问着：“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摘我眼镜的场景？”</p>
“记得。”江瑟被他亲得差点喘不过气,舌尖被他吮弄，声音都带了点儿颤，“在寒山寺。”</p>
陆怀砚沉沉笑一声：“那时你还挺粗暴。”</p>
江瑟嘴硬：“你活该。”</p>
这话一落,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狠狠闭上了眼。</p>
睡衣的肩带早就滑落到手肘处，裙摆也被掀到腰间。他鬓角的头发刺着她锁骨,江瑟咬唇吸气。</p>
从前他做这种事总是很有耐心,但或许是这大半年聚少离多,甫一见面就要天雷勾地火地开始，也没什么前奏。</p>
可昨天她回北城,他明明拉着她胡闹了半晚,两人是餍足了的。</p>
他这会不该这么急切,力道也没个轻重。</p>
江瑟想拿脚踹他，偏偏膝盖被他往左右撑开一条直线,他掌心压着她膝盖不许她动弹。</p>
她自小习舞,身体柔软得像团棉花,橫劈个一字马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觉难受。</p>
但这样面对面……</p>
她觉得难耐。</p>
似是出她的不满,陆怀砚蓦地温柔下来，低头吻她眼睛，哑着嗓同她道：“睁开眼睛我。”</p>
江瑟眼睫濡湿,挑开眼帘时，长而卷的眼睫湿成一绺绺。</p>
她着他。</p>
陆怀砚吻她唇，湿热的气息很灼人。</p>
“我十岁那年的生日，lda问我许了什么生日愿望，我说我的愿望与我父亲有关。她笑着说我怎么不许一个浪漫点的愿望，比如遇到一个相的女孩儿，谈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知道我那时怎么说的么？”</p>
男人的汗水从他额角滑落至下颌，又从下颌滴到江瑟的锁骨上。</p>
他急切时她觉难耐，可这会他缓了劲儿她却觉更难耐。</p>
江瑟当真是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兴致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她闲聊。</p>
她艰难喘了一口气：“你怎么说？”</p>
“我说我应该一辈子都遇不到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陆怀砚手背青筋偾发，喑哑的声嗓满是压抑的欲，可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清楚，“当我十年后遇到了。”</p>
陆怀砚垂眸注视着江瑟。</p>
江瑟觉得更难耐了，时间被拉得很慢，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眉心骤然一蹙，猛然抱紧陆怀砚脖颈。</p>
屏幕上的电影马上便要迎来剧情的高潮，男主角邀请女主角同他一起离开。</p>
而在那个分叉的路口，女主望着前面那辆皮卡车，几度想要拉开车门下车去追寻她的情，然而世俗的责任与道德束缚着她。</p>
身体同灵魂都被禁锢着。</p>
耳边再度回响起摄影师的那句：“thiskdofcertatyesoncelifeti。”</p>
她终究是松了手。</p>
陆怀砚沉哑的声音在电影的暴雨声同鸣笛声穿透她耳膜：“瑟瑟，我遇到了你。”</p>
江瑟随着电影的剧情一起来到了高潮。</p>
电影里的女人伏在车厢里痛哭。</p>
为错过的人和错过的情。</p>
不是所有人都能遇见心动的人，就算遇见了，也未必（粉扑-儿文=！學)是在最恰当的时候，总会有早一步晚一步的遗憾。</p>
而这样的遗憾往往是一辈子。</p>
多幸运，他们遇到了彼此，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p>
江瑟目光渐渐涣散，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先是“陆怀砚”，后来是“怀砚哥”，最后又变成了“陆怀砚”。</p>
电影停在了最后一帧。</p>
客厅里的沙发早已偏离了原位，在地毯撕扯出几道很深的拉痕。</p>
陆怀砚抱起她进了房间，他全然没了先前的温柔劲，江瑟被折腾得失了声，最后一次软倒在他怀里时，男人温柔地吻她的眉眼，说：“我们结婚吧，瑟瑟。”</p>
江瑟缓了好半晌才渐渐回过神。</p>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她愣愣地问：“你说什么？”</p>
陆怀砚抬起她汗津津的脸，着她眼睛，重复了一遍：“我想跟你结婚，江瑟。”</p>
他分明就是在犯规。</p>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过这样一部充满遗憾与悲情的电影，被这样的欢愉冲击得失去了所有理智的时刻，她太容易答应了。</p>
卧室里没有亮灯，雪花在窗外飘荡。</p>
胸腔里翻涌着滚烫的情潮。</p>
江瑟着他说：“陆怀砚，你故意的。”</p>
陆怀砚没否认：“就只是和我结婚，我做江瑟的丈夫，你做陆怀砚的妻子。不需要再有别的身份，也不会有任何事束缚你。你不会因为多了一层身份就要被逼停止你的一部分人生，去开启你不想要的人生。”</p>
电影里，女主角佛朗西斯卡说当女人做出了抉择，去结婚去生子，她的生命在某一方面开始了，却在另一方面终止了。</p>
十岁那年，当陆怀砚听见这一句话时，他想起了韩茵。</p>
韩茵大学时学的地质工程，最喜欢跟着学校的地质队到处勘察岩土和矿山。这专业冷门也苦，外公想着她毕业便要嫁人，便由着她挑了这专业。</p>
陆怀砚不止一次想，假如母亲没有嫁人没有生下他，她或许已经成为一名十分优秀的地质工程师。</p>
如今韩茵喜欢住在山里研究山里的土和水，多少也是在缅怀曾经深深喜欢过的东西。</p>
“我不会让你成为第二个母亲，结婚只是我们的事，我们甚至不需要和别人说。”陆怀砚啄着她唇，“要不要婚礼听你的，生不生孩子也听你的，我只是自私地想要从法律意义上彻底占有你。”</p>
这男人说这些话时，还与她紧密交缠着。</p>
他们在黑暗中凝视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脉搏。</p>
江瑟心脏跳得极快，擂鼓一般。</p>
“陆爷爷希望你生个继承人，我如果不想生孩子，你怎么同他交待？”</p>
“陆家有那么多不错的苗子，我总能挑到合适的继承人。”陆怀砚松开她唇，认真说，“这些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任何人逼迫你。”</p>
他会给她铺好路，叫她不必再受任何委屈。</p>
嫁给他应当是一件令她更加幸福的事情，而不是让她的人生陷入两难。</p>
江瑟沉默下来。</p>
那日他闯入地下室以为她杀了傅韫时也是说的这句话——</p>
“都交给我。”</p>
这男人想要护着的人从来都是竭尽全力地去护。</p>
事事都能做到周全。</p>
从前他对韩姨，如今他对她，都是如此。</p>
他从来言出必行，也穿了她的顾虑。</p>
江瑟不是没想过结婚的事儿，也不是没想过和他生个孩子，组一个世俗意义的家庭。</p>
自从带他去过一趟“半日闲”买奶茶后，整条富春街的街坊都知道她有个生得很俊的男朋，江瑟在桐城这大半年，那些伯伯婶婶一碰见她便要问什么时候去领证。</p>
那时她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回道：“还没那么快。”</p>
还没那么快，却不是不结婚。</p>
她也想和陆怀砚结婚，他们迟早会结婚。</p>
只是她很清楚一旦结了婚，便不可避免地要被催生孩子。</p>
陆爷爷早就想抱曾孙子了。</p>
偏偏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p>
在她不确认自己能不能做好一个母亲时，她不想要孩子。</p>
现在孩子的问题他会解决，那便没什么好迟疑的。</p>
“好。”江瑟应道。</p>
陆怀砚喉结滚了下，敛目她：“想清楚了？”</p>
江瑟又“嗯”了声。</p>
陆怀砚猛地将她抱起抵入床头板，含住她唇：“答应了就不能反悔。”</p>
江瑟眉心蹙起，刚刚那一下起落得太猛，她都觉得疼了。</p>
她咬他舌尖：“陆怀砚，你弄疼我了。”</p>
陆怀砚闻言便笑，由着她咬：“我轻些。”</p>
他嘴里说着轻些，却丝毫没缓下劲儿。</p>
江瑟好不容易攒回来的力气全用来在他锁骨留下牙印。</p>
第二日早晨起来，那几个牙印成了一圈紫淤。</p>
江瑟刷牙时眼睛往他锁骨瞟了几眼。</p>
陆怀砚身上套着件睡袍，腰带系得松，俯身漱口时领口会敞开一大片冷白的皮肤。</p>
察觉到她目光，男人睨她：“这会才心疼？”</p>
江瑟满嘴泡沫，没空搭理他。</p>
刷完牙才淡淡回他：“你自找的。”</p>
陆怀砚笑一声，把她手里的牙刷一并拿过来摆好。</p>
江瑟想要去洗澡，昨晚实在是累，还没叫陆怀砚抱她去洗澡便睡了过去。</p>
现在过了一夜，她再也受不了身上的黏腻感，正要脱身上的睡裙，结果手指还没碰上衣服便被陆怀砚拉了回来。</p>